这把狗血真是来得猝不及防。

她下意识把头偏向甜品店的落地窗。岑思思正咬着吸管瞅她,见她望来,还冲她笑了笑。

唇红齿白,杏眼亮得滴水。

阮喻回她个笑,在刘茂问“怎么了”的时候,转过眼说:“……我跟她吃甜品呢。”

这下换成刘茂噎住了。

她冷静了下,把事情经过讲了一遍,问:“你的意思是,从网暴泼脏水到今天偶遇,或许不是巧合?”

说到这里,刘茂还没答,她自己就先不寒而栗起来,结结实实起了层鸡皮疙瘩。

“不排除这种可能。”

“可我不记得在校期间跟她有什么过节……”

“那善意地想,也许只是巧合,但就算不是,你也别慌。你先告诉我,她知道你在跟谁通话吗?”

阮喻回忆了下:“可能看见我给你的备注了,写的是‘刘律师’。”

“那你跟她开诚布公谈。”

阮喻皱了下眉,她这都还没缓过神来呢,就要抡刀子上了?

“如果她不知情你的笔名,既然你们有这层关系在,那么我建议私下调解,争取一份对你利益最大化的和解方案,比对簿公堂更好。诉讼程序太耗时,相比其他官司,维护名誉权尤其宜早不宜迟。”

“但如果她从一开始就居心不良,那么‘刘律师’三个字就足够叫她猜到你在准备什么。何况她这两天本就该接到法院通知,不久后你们一样得敞开天窗,现在已经不存在打草惊蛇的问题……”

刘茂细细交代着,阮喻挂掉电话后,硬着头皮推门回了修罗场。

最近这日子,真是越过越玄幻了。

她一路回想近年来跟“苏澄”之间的种种不对付,试图把那些纠葛跟这个直系学妹对应,还不等理个清楚,就见岑思思回过头来,目光粘在她脸上,问:“学姐你怎么啦?脸色这么难看。”

阮喻干笑一下,坐下后眼一闭心一横,开门见山:“学妹,你是不是在晋江有个叫苏澄的笔名?”

岑思思惊得瞪大眼睛:“学姐你是神仙吗?”

她清清嗓子:“我不是神仙,我是温香。”

岑思思一下巴磕到玻璃杯沿,龇牙咧嘴拿手揉,疼得一双眼直冒泪花,半天才缓过劲,说:“学姐,你没跟我开玩笑吧?”

阮喻默了默,滑开手机,翻到晋江页面给她看。

她傻了眼:“世界太小了!”说完大概记起了网络上的腥风血雨,“那学姐,之前微博上……我,我冷静下……”

她说完后拿手掌不停扇风,一张脸憋涨得通红,过了很久才正襟危坐起来:“学姐,这事误会大了,早知道温香就是你,我肯定不会发那条长微博……”

阮喻按刘茂提醒把控场面,占牢上风,说:“为什么?”

“你哪可能做抄袭这种事啊!”她看起来比阮喻的粉还义愤填膺,只是很快又泄了气,“学姐,你是不是把我告啦?”

阮喻听刘茂的,不避讳,点了点头。

她瘪了嘴:“嗯,本来就是我对不起你……”

“我也没想把事情闹大,如果你觉得是误会,我们也可以考虑和解。”阮喻挤出还算个和煦的笑来。

“真的吗学姐?”岑思思长吁一口气,“那就太好了,这事要给我爸知道,还不得骂死我。你愿意原谅我的话,我一定向你公开道歉,争取消除对你的负面影响,以后再不犯蠢了……你就是让我做牛做马补偿,我都……”

“多大点事,”阮喻笑着打断她的豪言壮志,“不过和解程序我不懂,还得请律师跟你谈。明天周一,你有时间吗?”

岑思思面露难色:“公司一天的会,我可能走不开,要不后天?”

“行。”

“那法院那儿……”

“我可以联系他们暂缓进程,你放心。”

岑思思绞着手指点点头,低着脑袋不敢看她。

阮喻眼见这么尴尬着也不是个事,跟她交换了微信和手机号码,就找借口回家了。

到公寓,她拨通刘茂电话,原原本本讲了一遍谈话经过。

刘茂在上一通电话里教她少说话,多观察,听完后就问:“在你看来,被告说谎了吗?”

阮喻不想觉得她说谎。因为真要是这样,回头一看过去几年,真当细思极恐。

可是:“说不好……她的一系列反应,给我一种用力过猛的感觉。”

“我明白了。”刘茂宽慰道,“没关系,你做得很好,剩下的交给我……和许律师就行了。”

一听许淮颂的名字,阮喻又记起明早要打的那场“仗”,问:“现在情况有变,许律师那儿的工作,还继续吗?”

刘茂沉吟了下:“我会跟他说明情况,暂时按原计划来吧。”

“好吧。”

阮喻叹口气,挂了电话身心俱疲,洗完澡早早睡觉,第二天八点就准时陷入了被许淮颂支配的恐惧。

因为想着岑思思的事,接通视频时,她情绪不高,朝镜头心不在焉说:“许律师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