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盈月真没想到姑姑会说出如此惊世骇俗的话来。

她眼睛都瞪大了几分,面上充血一样的红,直接站了起来,那茶水也不喝了:“因你是长辈,所以我敬你几分,叫你一声姑姑,可你也不能如此……如此恬不知耻,那是我哥哥,于我而言,虽不是一母同胞,却胜似亲兄妹,你竟然……”

谢盈月嘴笨,此刻也说不出污言秽语来,只觉得憋了一肚子难听的话,全梗在那里。

她抬脚就要走,却被宁氏死死拽着。

宁氏面上露出谄媚的笑容:“知道了知道了,是我胡说八道行不行?姑姑与你开玩笑呢,你怎么这么大的气性啊,也不知是随了谁!”

谢盈月眼眶都红了。

门外香果隐隐觉得动静不对,连忙冲了进来,见自家小姐被人拉扯着,立即上前将小姐夺了过来。

“我与你家姑娘还有话说,你先出去!”宁氏又道。

香果看了看谢盈月,眼神巴巴地。

“月儿,你自个儿想想,我是去你家里头将事情重说一遍,还是咱们私底下将事儿说完了好?”宁氏面色也不太好看了,说着,从怀里又掏出了一张纸,在谢盈月面前抖了抖。

她速度很快,可谢盈月却敏锐地发觉那是个什么东西,顿时脸色也变了几分。

“香果,你先出去吧,没我的要求,不要进来。”谢盈月没再急着走了。

香果一脸担心,但她又不好不听话,只能闷着头又站回包厢外头,面上越发担心。

“你爹在世的时候,是有意要亲上加亲的,当时便将你的八字与我儿的八字合了一下,倒是天作之合,信物八字皆有,只是这些年你过得好,我也自知不配,便没为难你。”宁氏笑着道。

“姑姑现在将东西拿出来,又是想做什么?”谢盈月冷着脸问。

“你放心,你这丫头是个好的,姑姑也知道你有大志向,将来若你能嫁得高门,姑姑也真心为你高兴,所以我不会强行叫你入了我家的门。”宁氏一脸真诚,“不过,姑姑疼你,你也要心疼心疼姑姑我啊?那谢家大公子你是没法选了,可是你表妹可以,我帮你对付谢大姑娘,你帮我将你表妹带入府中,以后让她做你的嫂嫂,如何?”

谢盈月闻言,气得发抖。

表妹,做嫂嫂?亏她说得出来。

“姑姑一张嘴,便叫我毁了我大哥与工部尚孙女的婚约,您也太高看我了。”谢盈月紧攥着手,表情很是不好。

“我那女儿也是十分标致,她乖巧听话,将来也不会忤逆你娘,更能帮着你娘看着谢大公子,你娘没什么用,入门这么久,原配儿子女儿都过得好好的,竟一点长远打算都没有,我这个外人都替你们着急!”宁氏有些急了,这孩子怎么油盐不进!

她的要求,可一点也不过分,而且是处处为谢盈月考虑,有何不对的?

如今这证明谢大姑娘身份的物件都送到她手里,若是不知利用,是不是就太蠢了些?

“我是和你站在一边的,将来你过得越好,姑姑也会越好,所以我是绝对不会害你的,等你表妹入了门,这婚我便还给你,绝对不会让你伤了你颜面,月儿,我听闻之前你和宣家公子的事儿闹得沸沸扬扬,如今这个时候,可不能再有名声上的瑕疵,否则以后莫说是高门了,便是我家这样的门第,你都挑不得了……”宁氏自信地说着。

谢盈月看着宁氏手里的婚,一时有种无力的感觉。

她很努力地在改变了,可在别人眼里,她依旧是最好掌控的那一个。

她只想安安静静的活着,却非要来逼她……

她盯着宁氏,眸光渐渐森然。

“姑姑想错我了。”她开口说了一声,内心的怨恨破土而出,“我姓谢,你们宁家所写的婚,我是不会认的。”

“你不认?呵,月儿,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改变不了你是宁家血脉的事实!即便是侯爷,也不能越俎代庖,在你这里,他贵不过你那过世的亲爹!”宁氏有些生气了。

“好!那你就告诉别人好了!我就是这么一个不认生父的野种,那又如何?!你去叫宁氏族人来再关我一回?让人唾弃我这个不孝女?尽管去好了,他日若我被逼得走投无路,那我便抱着姑姑你一起去死!”谢盈月真的要疯了,此时更是越说越气,瞧见旁边的瓷瓶摆设,竟丝毫没有犹豫,直接将东西拿起来狠狠摔在地上!

扯起一块瓷片便对准了自己的脖子。

“你做什么!?”宁氏吓了一跳。

“你不是逼我吗?我将这条命还给你们宁家好不好!?莫非是姑姑觉得不解气,那好,姑姑你来,你亲自动手,替我父亲收回我的性命!我死了,是不是就不欠你们宁家什么了?!”谢盈月说着,又麻木地将东西往宁氏手里塞。

瓷片锋利,也不知是划破了谁的手。

鲜血滴在地上,宁氏吓得面目狰狞:“谢盈月你疯了?”

“我就是疯了!不是姑姑逼的吗?!这婚你只管拿出去招摇,你让别人都知道我的过去,那我的将来就只有一条路,我一定……一定会穿最红的嫁衣,死在你家门口,就算是死,我也要去做姑姑的儿媳妇儿,如此你满意了?!”谢盈月眼神直勾勾的,真的是气急了。

宁氏被她这样子吓住了,连忙躲开。

“谁想你做我的儿媳妇儿了!”宁氏当然是不乐意的。

谢盈月做儿媳妇儿有什么好?万一将来谢家不在乎她了,那她和孤女有什么区别?

她要的,是自己的女儿入侯门!与侯府世子结亲,那才是剪不断的关系!

可丫头……真是癫狂了!

宁氏也有些害怕,真不知道这人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如此有利无害的事儿,不仅不应,还发狂……她手里捏着瓷片,哪里像是想要捅死自己?更像是想要弄死她!

宁氏心里发怵:“我说的话,你好好想想!我先走了,等你想好了再去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