浚泽寻了半天没有找到那玄光镜,心下微凛,立即把此事告知了陆压等人。

众人皆是惊讶,这玄光镜难道还能自己跑掉了?四人再次一同寻找仍无所获,只得作罢。不过浚泽却是感觉此事恐怕还未有完结,心中有些不安。

今日寨中发生如此灾劫,纵然山民好客,晚上也未有多做安排,泷甘叫人安排了栋吊脚楼给四人歇脚,并叫人送上了美食招待。

不过此刻厅中气氛确实有些怪异,只见桌上七八道菜,皆是山珍野味,竟然无一人动筷。

浚泽直直地盯着陆压,而九凤也是凝神观察着螭吻,四人满是戒备,神色严肃。

巫妖二族本来就是宿敌,白日里一同携手对敌的气氛荡然无存。

浚泽想到若是再这样僵持下去,不知何时才能结束,大敌当前也是不能输了气势,只见他咳了一声,重重的向桌子拍下,剑眉斜挑,厉声问道:“陆压,你今日来此是何目的。”

声如洪钟,便是桌上的饭菜也是颤了颤,不过显然吓不住陆压,陆压眼中精光闪过,面容冰冷,朗声道:“你这小巫贼,本太子来此与你何干,今日我救了巫族遗民,你不感恩戴德,还如此大喊大叫,是当我圣庭好欺负吗?”

浚泽闻言,当即恼怒,呵斥道:“呸呸呸,你这妖族小鸟,就是没有你,本大巫也是手到擒来,不知道是谁当日被我几招取下手中长剑。”连白日里因乎对陆压的蔑称也用上了。

不提还好,一提此事陆压登时面色骤变,眼中升起几分怒意,耻辱之事被提及,施辱之人便在眼前,当即道:“那我们出去比划比划,看看是本太子法术高超,还是你这小巫贼玄功精妙。”

浚泽卷起衣袖,凝身而立,道:“来来来,我倒要看看你这小鸟能飞多高。”

螭吻仙子见二人像小孩子一般面红耳赤,吵来吵去,‘小乌贼’,‘小鸟’等怪异称呼都出来了,不由忍俊不禁,噗嗤一声笑来,笑容清丽炫目,宛若夜莲花开。

浚泽和陆压两人齐齐朝着螭吻仙子看了过去,不知道她为什么笑了,九凤妙目微眯,面无表情,冷声道:“你笑什么,你们还未说为何来此。”

也不理睬九凤,螭吻仙子从容立身,薄纱下的面容在油灯光下若隐若现,那双秋水般澄净的眼眸看向了浚泽,淡然道:“浚泽公子,太子请先息怒,不若先行坐下再聊。”

浚泽率先点了点头,直接坐了下来,陆压看着浚泽冷哼一声也是入座。螭吻仙子轻轻笑了笑,轻声道:“浚泽公子,我们来意与你们相同。”

九凤有些惊疑,道:“你们怎么会知道这山中会发生事变?”

浚泽闻言不禁莞尔,自家这师姐怎么有时候反应要慢上一些,拉了拉她的衣角,对着螭吻仙子笑道:“你们也是为了龙族之事前来?”

螭吻仙子点了点头,解释道:“浚泽公子,是老祖前来说起此事,东皇陛下派太子与妾身前来的。”

和心中所料无二,浚泽心下有些疑惑,这陆压是常曦之子,这螭吻是常曦之徒,太一怎么会派他们来,这般岂不是更容易让龙族造成误解,转念一想却又觉得太一果然手段高明,此番事情让他们来却是最好,由圣庭太子以及帝后徒弟参与此事,那么很多问题都能迎刃而解,若是应龙个人所为,他们回去也能阻止这兵事,若是龙族所为,太子一怒,那么帝俊御下也必定不能安宁。顿时对这个素未谋面的东皇,产生了几分忌惮。

浚泽面色不动,看着螭吻仙子,问道:“那日究竟发生了何事?为何应龙会突然出现。”

螭吻仙子叹了一口气,沉声道:“我们皆是不知道为何应龙会出现,那日帝后正在巡狩东海,突然应龙就出来了,不多久就击沉了我们的船,并且还重伤了帝后和呲铁真神,妾身修行低微,也插不上手,幸得帝后用了先天灵宝乾坤镜,不然恐怕都难逃一劫。”

闻言浚泽有些吃惊,道:“那应龙虽然是龙族知名的朝元境高手,但是为何常曦和呲铁联手都败下阵来。”

听到浚泽直呼二人名,陆压冷哼一声,似乎不满,道:“贼龙那日是疯了,不要命的用上两伤法术,而且占着地形之利,所以母后与真神不敌。”

浚泽顿时眉头皱起,想了想陆压说的话,脑中灵光一闪,脱口道:“龙族也有两伤法术吗?”

话音刚落,陆压面色大变,呼吸也急促起来,双目无神,喃喃道:“这两伤法术不是人族特有,怎会应龙也会?”

这两伤法术名曰“断龙诀”,是龙凤大劫中,由异人创出。在昆仑三圣未传下“玄天真诀”之前,人族虽然皆修清气,但是进展极慢,所以那异人创下了这断龙诀,是为对抗龙凤二族,此法强行吸纳天地灵气再而爆发出更为强大的力量,但是断龙诀却甚是危险,一个不小心便会经脉寸断,爆体而亡,不过当时也是情况危急之时,当时那些修士也是前赴后继,为人族保留了不少香火。

这断龙诀从那时便流传下来,便是浚泽也是知晓的,不过此法须得真元为精纯清气所结,方能使用出来,现在人族一分为三,除了现在专修清气的中土一脉之外,其他种族真元斑驳,皆是无法练成断龙诀,这应龙是怎么用出来的。

浚泽感觉此事更加复杂了,忖道:“怎么又牵扯到了人族,这太一深谋远虑不可能不知晓此事,为何不曾提及,便是妖族能人如此之多,难道也未有人考虑此事,连自己也能想出关节,不知道圣庭目的何在了,若说到人族,那么那玄光镜。”

想到此处,浚泽眉头紧锁,重重的呼了口气,沉声道:“今日那因乎用的是那玄光镜,也是人族的。”

闻言四座寂然,陆压和螭吻仙子皆是齐齐在考虑此事,过了半晌,陆压凝视着浚泽,道:“兹事体大,我们得尽快赶往龙族,弄清事情原委,若是有那人族挑唆,那我圣庭必定会讨个说法。”

油灯光晕摇曳,四座人影斑驳,此刻浚泽觉得许多事情扑朔迷离,应龙突袭,妖族内斗,木樨云动,南蛮入侵,还有这山中之变,虽然看似毫无观念,重重事情似乎可能缠绕在一起,只感觉仿若云雾,拨不开,看不透。

浚泽面上被照得忽明忽暗,甩了甩头,不再想那些事情,道:“陆压,你和螭吻仙子怎么会从十万大山过来?”

陆压嘴角一动,道:“现在海上风波不定,而木樨城形势紧张,所以我们便从中夷南下。”

浚泽盯着陆压,沉声问道:“那你们为何今日恰好在此山停留?”

陆压转过头去,冷哼一声,觉得浚泽在怀疑他们,不过螭吻仙子却是接过话来,“浚泽公子,这事妾身来解释吧。”浚泽点了点头,只听见螭吻娓娓道来。

“妾身和太子已经连续赶路了数日,今日便准备在山中随意歇歇找些饮食,不多久便看到因乎等人,他们匆匆忙忙不知去往何处,妾身和太子未免节外生枝,便躲避开来。”螭吻仙子顿了顿,继续道:“没想到而后便发现了他们在滥杀无辜,妾身和太子便潜进了这勾良寨。”

浚泽点了点头,脑中却是浮现出了因乎的怪异模样,笑道:“你们觉得因乎法力如何?”

陆压似乎有些不屑,傲然道:“也就平平无奇,若不是那玄光镜,我一剑便能结果了他。”

此刻九凤却是出声道:“师弟,那日你不是已经把这因乎杀了吗?怎么今日居然又出现了于此。”

闻言陆压二人不明所以,浚泽便把前几日之事告知了陆压与螭吻,这二人久居妖族,也是见多识广之人,看他们有什么看法。

陆压沉声问道:“你确定你当时是杀死了因乎?”

浚泽点了点头,当时使用冷月十一光刺穿了因乎,断然不可能死而复生。

眼中光芒不定,陆压脸色有些凝重,严肃道:“听闻南荒之地有邪异法术,是根据你们巫术中的咒术创出的,叫做‘不尸惑心蛊’。”

听到陆压提起,浚泽也是想起了在简中看到过这不尸惑心蛊,据说是用那蛊虫用真元炼制七天七夜,此后放入活人体中以精血再喂养七七四十九日,方能成功。若是以此物施蛊,被种之人便会受炼蛊者控制,中蛊之人精神恍惚,空留真元法力,最大的功效就是头颅不毁,便能不死不灭,哪怕是砍成十段八段,也能接上继续存活。

浚泽惊疑一声,低声道:“那因乎似乎就是行为怪异,精神失常,而且听闻他刀诀精湛,现交手却是胡砍乱劈,倒是像极了中蛊的模样。”

众人细细回想,那因乎不止行为怪异,时而声音还判若两人,但是说话却条例清晰,若中了蛊怎还会如此清楚。

浚泽此刻终究没想明白,脑中似是而非,若没有中蛊哪能死而复生,莫非还有其他什么法门能够如此?

“若是因乎中了惑心蛊,那蠪侄吃了因乎会怎样?”此刻螭吻仙子却是说来一句话,顿时众人有些骇然。

正当浚泽欲言之时,楼外喧哗声,脚步声交织传来,浚泽走上前去,打开窗户,只见十几个精壮寨民举着火把跟着泷甘急急忙忙的向寨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