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恩泽和解释

透着门窗，外面的世界被光亮所占据，屋内虽然稍显阴凉，但总体仍是炙热的。

可这份炙热很快便因为屋宇的遮蔽，门窗的抵挡而渐渐变得冰冷，最终只剩下了死气沉沉的宁静。

半个时辰之前的苏沐还兴致勃勃，陈少安也活力满满。

结果现在两个人只能面面相觑，心里都装满了莫名其妙产生的别扭情绪。

或许是他们因为杏儿身上发生的事情以小见大，看到了更加长远，更加让人感到忧心的未来，亦或者是苏沐和陈少安对自己的过去产生了反思，反思自己为何没能做得更好。

总之，他们现在揣着满腹的郁闷，却不知该如何向对方说起。

“见过王爷，王妃殿下。”

一名方才被陈少安支出去办差事的仆人走了进来，陈少安只是点点头，苏沐则微微扬起下巴露出一抹带着无力感觉的微笑，示意这名仆人他们知道了。

“王爷，您方才让我去问的事情已经有结果了，近几天鲜花点心房的铺子应该都会开着，除非有特殊情况。”

“行，知道了。”

原本听到这个消息应该觉得庆幸的苏沐怎么也提不起精神，今天和杏儿的交谈让她想起在现代社会中电视新闻里看到的那些贫困山区出身的孩子。

这些人多数都揣着善良之心，对外界任何人都抱有十足的暖意，甚至即便自己受到莫名的攻击和伤害也不会忘记露出他们那种独有的纯真善良的微笑。

“少安，你说杏儿的善意会被那些人理解吗？”

苏沐突然开口，把问题抛给陈少安。

“这我说不太准。”

一个高高在上的王爷怎能体会得到身处底层的下人的心思？所以在陈少安这里苏沐是无论如何也得不到答案的。

这无关陈少安是否怀有善良之心，只是因为人生经历，感悟自然也不一样。

“我猜，若是我们今天对这些管不住嘴巴的下人进行惩治，恐怕明天王府就要失去欢声笑语了，更甚至连鸟叫都听不到了。”

“啊？这么夸张？”

陈少安对苏沐的预测表示十分不认同，他虽然觉得会引起王府下人们在心里的反抗，但也不至于连“鸟叫都听不到”。

“这并不夸张，你要明白矛盾并不在我们和下人身上，而是在杏儿和下人们的身上，他们才是同一阶层的人，所以杏儿那天被误会主动讨咱们欢心也不难理解。或许即便没有那天的事情，未来也会因为各种各样的理由在仆人们的圈子里传播出其他的对杏儿的口诛笔伐，这是无比可避免的事情。”

苏沐的语速越来越快，一扫刚才的阴郁，脸上重新恢复起了原有的平静，并且在她分析这些问题的时候，她的脸上明显闪烁着智慧的光芒。

“所以，沐沐你的意思是，这是原本就存在于仆人之中的问题，即便没有杏儿，也会有另外一个杏儿成为受害者？”

“少安你说的不错，正是这个意思。”

苏沐起身快步走向膳厅的大门，用力将原本半开着的房门全部打开，顿时正午的阳光便全都照射进来，瞬间驱散了渐渐占据房间的阴冷。

苏沐在阳光中转身，晃得陈少安下意识便遮挡自己的眼睛。

“少安，我来问你，当你明知道一件事情是错误的，而且发生在你的面前时，你会怎么做？你会因为别人的建议而忽视掉自己内心想要扞卫的正义吗？”

由于阳光太过刺眼，所以陈少安下意识便闭眼，同时用遮挡自己的眼睛。

可他惊讶地发现，无论自己如何遮挡，总会有阳光的那种灼烧感在刺激着自己。

“我我会吗？”

陈少安正要开口，但是心底突然冒出一个声音，让他无法立刻给出自己的答案。

“我不清楚，可能需要对局势做出判断。”

苏沐对陈少安轻轻点头，但后者却越发摸不着头脑，为何苏沐要突然问这个问题？

“少安你看，这些阳光就好比是正义，房间里原本是温暖的，但是门窗关得久了便什么都没了，就算是正义也会因环境疲软。所以，我们必须要赶在精神疲软之前做点什么，否则一切就来不及了。”

“做点什么？”

“对，我们要做打开门窗的人，事实上我们也应该是这样的人。只有让这些被迫只能生存在一隅之中，无法看清世界真相的人，重新感受到光明的力量，他们才会真正重生，重获走出‘屋宇’的遮挡，重新沐浴在阳光之下。”

苏沐越说情绪越高涨，刚才的低迷很快就一扫而空，她又变回了原本的自己。

虽然苏沐所说的话有些难以立刻完全领悟，而且陈少安自己也没有具体的经历去与之对应，索性只是听着苏沐高谈阔论，自己努力捕捉其中的关键信息，并在心中谋划着各种可能该如何应对。

“那沐沐你准备怎么做？”

“这很简单，当然是趁着你生辰将至，正好从鲜花点心房那边购置大量糕点，以我们和杏儿的共同名义发给这些下人，就说那天杏儿找我送糕点是想要讨论发放奖励的事情。然后再每一个人都平均分配，也可以适当给些别的奖励。这样一来，我们就能帮助杏儿摆脱遭受非议的折磨，相信他们毕竟他们敢议论杏儿，肯定不敢议论我们。”

“此计甚好，等同于无形之中帮助杏儿进行解释，一来堵住那些还想乱说话的人的嘴，而来则是帮助杏儿继续树立威信，她这个王妃贴身侍女和小管家的位置可不好坐。”

陈少安和苏沐你一句我一句的，转眼间便将事情的脉络梳理清楚，并得出了各自的解决方案。

看着彼此热情的笑脸，他们心中不禁都闪过一句话：有时候困难不在于困难本身，而在于当事人如何看待和应对困难，只要你踏出第一步，愿意去主动带入思考，一切问题似乎都会变得更简单一些。”

“那是自然，如此一来恩泽也有，解释也有，又恰逢少安你的生辰到来，相信短期内再也不会有人敢捣乱了。”

苏沐一举跨出房门，彻底沐浴在了天空中落下的阳光中，明媚的像一位天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