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都没有再继续说话,客厅的氛围陷入凝固的状态。

商律行眼皮抬了抬,漆黑的眸子与陆夕柠对视,仿佛想要看透她说这些话的真实目的。

看到男人眼底毫不掩饰的野心,还有漠视和决然的情绪,陆夕柠知道现在才是真正的打开天窗说亮话。

不过商律行实在是太会伪装和掩饰情绪了,她还需要在下一剂重药。

陆夕柠姿态慵懒坐在沙发上,瞥了一眼被他紧紧捏在掌心的录音笔,笑着说道,“你再用力一些,能够引起我思念母亲之情的媒介,就要废掉了。”

她凝视着不过一米距离的男人面容,心头有种说不出来的情绪。

“我建议你留着,到时候在商檠面前还可以再利用一次。”

商律行:“……”

他紧绷的身体开始放松,终于愿意在她面前泄露真实的情绪,连声音都失去了刚才心疼之下的轻柔和关怀,比外面的温度还要冷上几分。

商律行看着她说道,“你不恨他?”

这个他,自然指的是商檠。

“恨?当然恨,但恨并不是我母亲留给我最重要的东西。”

陆夕柠若是真的一心想要复仇,早就利用身边的资源对商家展开报复。

季牧野、宋贺年、周迦妄,还有傅君珩、景徵、耗子,什么美人计、苦肉计、宫心计她全都可以用上,就算不能彻底弄死商檠,也会让他脱一层皮。

“那什么最重要?”

他的音色低沉,带上些许疑惑,不明白她话里面的意思。

陆夕柠声音凉薄又冷静:“在自身实力达不到复仇标准的时候,恨只会加剧自我的内耗。”

比起把孩子的前半生,困在恨意织锦的牢房里,褚嫣更希望女儿可以拥有一个平安快乐的成长之路。

恨与爱都是上一辈人身上的枷锁,不该延续到下一代孩子的身上。

商律行听出她话里面的暗意,意有所指地说道,“但你并不快乐,不是吗?”

在他的视野里,陆夕柠的大学四年,恐怕连一个好觉都没有睡过,每天除了上课就是兼职,甚至连交朋友的精力都没有。

哪知,陆夕柠蓦地话锋一转。在他沉浸在她那些话的后劲中时,突然开口反问道,“所以你是靠恨意活下来?你恨的人是谁呢?是商家,还是说……褚家。”

如果说前面还只是配合她泄露出一些情绪,那么此刻,商律行垂着的眸底,那些被击中内心隐秘想法的震颤,不是假的。

他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呼吸骤然一紧,目光锐利看着她。

不明白自己到底是哪里被她看出了端倪。

陆夕柠盯着商律行幽暗如墨的眼睛,明知故问道,“其实,带走耗子的人,是你吧?”

在傅君珩一次次出去寻找耗子,安排人潜入庄家的时候,陆夕柠看起来的样子并不是很着急,给人一种对耗子并不是很在意的状态。

“也是你引着我来皇家游轮晚宴,对吗?”

“商律行,要「深海之心」的人,不是褚家旧部那些人,而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