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薛两家如何,林珏并不在乎,只是听探春的意思,薛家手中尚且握着贾家二十万两白银的借据,如今出了这样的丑事,贾薛两家都不会大加传扬,私下解决又该如何解决,相信贾母已有了腹案。

林珏没有太多的闲工夫理会贾府,只要确认王夫人忙得没有空闲琢磨他们林家就好。何况贾家是早晚要败落的,现在还不到收拾他们的时候。

谢林两家行婚聘,贾母只第一次出了面,后面几次都推说身子不适,林珏自是知晓她因何不适的,特特送了两次上好的燕窝人参给贾母补身子,转身便去求了今科座师丞相左旋大人家的太太林清平。

说来这位林太太与林家还算沾了点儿亲,只是这亲若真论起来,实在是隔得太远了。不过因着有这层关系在,林珏请她倒也还说得过去,不算太打贾家的脸。

左大人尚有几分疑虑,他为官坐宰多年,最司为官之道。为官之道,忠君最为重要,只是朝中这些勋贵之家,亦是轻易不可得罪。如今林家放着亲外祖家不请,却来请他家出面,他着实有些为难。

林珏亲与左太太道:“原舔着脸来求姑母也是实在不得已而为之,姑母知晓,我与妹妹失怙失恃,家中族人长辈皆无,外祖母年岁大了,身子实在吃不消,否则也不敢来劳烦姑母。”论辈分,林珏合该唤左太太一声姑母,只是到底隔得有些远,直接唤左太太便可,不过林珏为示亲近,还是唤了一声姑母。

听得这一声姑母,左太太瞬间红了眼眶,说来林家几代单传,到了左太太这里,唯一一个兄长早年间便过世了,并无一子半女留下,自更是无人唤过自己一声姑母。

左太太笑着让林珏上前,拉着他的手上下打量,虽不是自己的亲侄子,到底都姓林呢,往上数几辈也是有亲缘关系的。瞧着林珏长身玉立,风度翩翩,既有礼貌又有学识,长相也俊俏,只恨自己没个女儿,也好与他做亲。

“好孩子,可真难为你了,到了日子,你只管着人来府上与我说一声,我是必到的。你既唤了我一声姑母,你这个侄子,我是认下了的。”

林珏闻言亦是红了眼眶,忙跪在地上给左太太磕了头,颤声道:“我一见姑母便觉得亲切,有心亲近一二,只是不知该如何,只得大着胆子唤了一声姑母,姑母不怪罪已是我的荣幸了,何敢……何敢……”

左太太将人扶起,拉着他坐在自己身边,对一旁的左大人道:“瞧瞧多俊俏伶俐的孩子,我是没个女儿,否则定要配给你这么个如意郎君。”又叮嘱林珏,“日后在朝中多与你姑父亲近亲近,他为人古板些,心却是好的,有他照应着,对你日后前途也有些好处。”

林珏到底年岁小,闻言小脸儿一红,腼腆道:“原是求着姑母来的,竟又占了这许多便宜。”

左太太一笑,“瞧瞧这孩子,还害羞呐!你不来占便宜姑母才要打你呢。”又问了些黛玉的情况,说她自己没有女儿,有空多叫黛玉来府内坐坐,也好陪陪她这个老太婆,都是自家亲戚,并没有那么多讲究。

林珏一一应了。

及至午间,留了林珏用饭,方叫了休沐在家的二儿子送了林珏出府。告别了新上任的兄长,林珏坐上自家马车,却是去了李易白的庸和郡王府。

待林珏离开,左大人方粗声粗气道:“春丫儿不是你的女儿,竟叫我照拂这小子,一瞧就不是个老实的。放着自己亲外祖家不请,竟来请你主持她妹妹的六礼,可见也是个只会钻营的庸才。”

左太太冷笑一声,“我的女儿?我女儿早在三岁时就夭折了,你说的那个又是哪个?我竟不知自己何时就多了个女儿出来。”

左大人闻言一哽。

左太太又警告道:“那林珏与我乃是本家,是我林清平的亲侄子,我告诉你左旋,你最好保证他一路顺风顺水,扶摇直上,否则我拼了命去,也定不与你相干。”

左大人再不敢多说一言,很怕惹恼了左太太。

左相爷素来有些惧内的名声,他这个相爷之位,乃是老妻当年一针一线缝出来的,也因此,老妻被今上御口亲赞为“贤妇”,左相爷也因此很是敬重她。

只是左相爷早年间被乱花迷了眼,头些年他的沧海遗珠找上门来,不得已,只得充作庶女,认养在左太太名下。左太太为声明计,也少不得打落牙齿和血吞,亲自出面替左大人收拾脸面。因而如今左大人在左太太面前,仍还是很有几分抬不起头来。

左太太应下这桩事,一来确实是瞧着林珏是个好的,又是她本家后人;二来,也是为自己的将来打算。毕竟她身后一应族人都无,如今左相爷敬着她重着她,两个儿子也都有出息,可谁知道将来会有什么变故。如今认了林珏这个侄儿,林珏便是她的臂膀,儿子的助力,她与整个相府,又何尝不是林珏的倚仗呢。

见左大人消了音,左太太亦点到为止,免得左大人当真恼羞成怒。

李易白已是有好几日没见着林珏了,林珏近来一直忙着黛玉的亲事,很是忽略了他这个老公,这让他很不满意。

不过今日他这里有客人,倒是不好给林珏好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