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又仿佛回到了当年的那一夜,聊着,笑着,讨论着。

直到聊到了大圣爷被戴了紧箍咒,二人同时陷入了沉默。

天子望着马如龙英武不凡的面容,凝望着。

马如龙低下了头,不知在想什么。

许久许久,天子率先开口,淡淡的说道:“幽王,无碍。”

马如龙脸上闪过一丝喜色,随即双膝跪地行礼:“多谢陛下。”

“平身吧,在家中等着,日落前,朕会命人将你那侄儿送回你马家庄子。”

马如龙站起身,再次坐在绣墩上,望着天子有些瘦弱的身形,最终垂下了眼帘。

天子脸上闪过一丝纠结,最终一咬牙,开口道:“朕知晓你的性子,过几日,免不了送些奇珍异宝到宫中,朕,通通不要,只需你答应朕一件事。”

“陛下请说。”

“告诉你大哥,韩佑,莫要碰,若是碰了,朕,便要百无禁忌,更会令他身首异处。”

太监武与马如龙同时神色一变。

武满面不可思议的看向天子,极为不解。

要知道周老板一直都是藏着掖着,为了搞马家,只是将申屠罡推了出去,而申屠罡又将韩佑推了出去。

天子也好,宰辅也罢,都知道马家兄弟二人会猜测,猜测天子是不是准备对马家动手了,也正是因为如此,天子才装作不知道这件事。

那么现在天子提到了“韩佑”这个名字,又警告马家不要动韩佑,可以说是属于是自爆行为,直截了当的告诉了马家,这件事就是他周恪主使的,他天子周恪要对马家动手了。

老太监知道天子重视韩佑,只是没想到重视到这种程度,不,这已经不是重视了,而是某种程度的“在乎”。

马如龙面色一变再变,强颜欢笑道:“能被陛下委以重任,又简在帝心,担得上一声少年英杰。”

“英杰,应是吧,你知晓朕友人不多,因要坐上这龙椅,更是近乎成了孤家寡人。”

天子捧着茶盏,目光幽幽:“总是难免回忆军中岁月,每每见了韩佑,便能畅所欲言几分,朕与他颇投脾气…”

天子抬起头,凝望着马如龙:“朕已是没了一个投脾气的好友,你可莫要让朕再失去一个。”

“草民谨记在心。”

“记得就好,朕要批复奏折了,你闲来无事,便多管教管教你那侄儿,练练舞,读读,逍遥自…罢了,去吧。”

马如龙施了一礼:“草民,告退。”

“慢着。”天子突然开口道:“你说当初那天庭若是不戏耍孙悟空,给的非是弼马温的官职,而是个逍遥王,这石猴,可会归顺天庭?”

“大圣爷英雄气概,一根铁棒罕逢敌手,这样的人物,岂会…”

马如龙低下了头,无声地叹了口气:“或许,或许天庭未欺辱了大圣爷,倒是尚有几分可能,只是如今…如今那天庭想要为大圣爷戴上紧箍咒,已是覆水难收,大圣爷岂会…陛下见笑了,草民只是随口一说罢了,大圣爷前路如何,草民也不知晓。”

“连你都不知?”

“草民不知,知晓的人,怕只有那写之人了,若是陛下好奇,那草民便让人寻上一番,寻到了,带到陛下面前,您亲口问问。”

“好吧。”周老板似乎是有些累了,挥了挥手:“离宫吧。”

“草民告退。”

低着头的马如龙倒退着出了景治殿,天子抓着茶盏的手,却是隐隐抖动着。

武摇头叹息着,陛下终究还是心存幻想,奈何,马如龙却连虚与委蛇都不愿做。

不过转念一想,武也有些理解马如龙了。

马家狂拍前朝昏君马屁,还掌了一部分军权,按照周老板的猜测,马家早就心存不轨了,只不过周老板提前一步动了手,直接给宰辅宰了,天子成了惊弓之鸟,彻底打乱了马家的计划。

为了不让马家耽误大事,又派遣亲信突袭北地马家,可也正是因为如此,马家损失惨重,马如龙再也没有归顺朝廷效忠天子的余地了。

武被周老板换了杯新茶,到底还是没忍住好奇心:“老奴斗胆,有一事不解。”

周老板没好气的说道:“没外人,莫要和个狗奴才似的惺惺作态。”

武哭笑不得:“卑下想问,您为何如此轻易就放了马封侯,放了他,岂不是让韩公子白白忙碌了一场,就算是要放,陛下为何要提韩公子,若不提韩公子,马如龙便会以为此事真的与陛下无关,没了戒心,便不会暗自谋划,您最担忧的,不就是马家狗急跳墙吗。”

周老板没头没尾的说道:“明日,是勇的忌日吧。”

武闭上了眼睛,微微点头:“是。”

“朕当年入京前,勇与朕说,只守破虏山阻截马家的兵马,却未说要奇袭北地,更未说,要与马家人玉石俱焚。”

武连忙解释道:“陛下,当年因走漏了风声,马家已是调动私军,还暗中收买了潍

城知州以及两处折冲府,若是二弟他不奇袭马家,待马家兵马集结后,即便是借助破虏山地势之力也未必能守…”

“朕知道。”周老板打断后呢喃着:“朕从未怪过他,只是怪自己,怪勇临行前,朕怎地就没看出他眼中的决绝之色,怎地就没想到他这一去便是阴阳两隔,武,朕问你,你就不觉着你二弟与韩佑,有些相似之处吗。”

武一脸懵逼,不知道该怎么回这话。

勇是他亲二弟,长的环头豹眼身材魁梧,军中悍将,一把斩马大刀所向披靡,要不然也不可能以六千精锐几乎踏平了马家祖宅,再看韩佑,长的和个…和个坤崽子似的,哪里有相似之处。

周老板似是知道武心中所想,笑着说道:“当年你兄弟二人来到朕的帐下时,勇就将大刀插在了朕的面前,可记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