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宁殿内。

宣明曜趴在床上,桐君和绿绮小心跪在床榻边,帮着周绮安一同给自家主子换药。

看着那血肉模糊的后背,绿绮眼中含泪,心疼地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就算如今外头人人觉得公主救驾有功,尚未及笄就得了封号和食邑,更是有了属于自己的封地,是天大的造化和福气,可绿绮还是心疼。

这般严重的伤,更是要落下疤痕,哪里算是福气呢?

主子本就是天之骄女,帝后的掌上明珠,便是没有这救驾之功,依旧是大雍最为尊贵的公主。

如今,还要遭这般罪。

看着绿绮不住抹泪的模样,宣明曜忍着疼笑了笑。

“好了,绿绮,不是没事了吗。本宫想吃酥胡桃,你做的味道最好,去做一些吧。”

绿绮立刻点头。

“是,奴婢这就去做。”

主子有想吃的东西,有用得到的地方,她立刻便来了精神。

“桐君,你去给绿绮打下手吧,顺带做一碗桂花酥酪。母后约莫一会儿要来了,她最喜欢这个。”

陈皇后熬了一晚,回了永宁殿后还陪了宣明曜许久,最后是在宣明曜的一力劝说下,她才回了凤仪宫中歇息。

不过,想来她也是睡不安稳,晚膳间必定还是要来永宁殿再看一次的。

“是。”

桐君心中知晓,公主必然是有些话要和绮安说,于是立刻乖顺退下,走的时候,还将其他殿内伺候的小宫婢都带到了殿门外等候。

“你的医术果然高明,居然能够瞒住太医署一众御医。周绮安,本宫没看错你。”

殿内只剩了宣明曜和周绮安两人,说话,也就方便了许多。

看着周绮安,宣明曜的眼神里满是赞赏。

满太医署的人都没诊治出来,其实自己的伤势,根本没有脉象所表现出的那般严重。

那不过是药物做出的垂危之象罢了。

甚至,在自己救驾之前,那脉象就已经是如此了。

烧伤是真的,可完全不至于到垂危的程度。

但既然都救驾了,自然是要把架势做足。

自己伤得越重,忠心和孝心自然也就越可贵,从这件事中所能得到的好处也就越多。

“全部仰仗公主的信任罢了。只是,公主殿下,小臣有一事不明。”

此刻的周绮安,已经完全把宣明曜当做自己的主子而非一个孩童。

这深宫当真是可怕,寻常人家还是玩闹的孩童年纪,在这深宫中,已经滋养出了一副聪慧机敏的心肠。

她也知道,自己帮着大公主做下这等“欺君”之事,等于将自己的性命和前程彻底和大公主绑定在了一起。

彻底,没了回头的可能。

“你说吧。”

轻轻抽了口气缓解疼痛,宣明曜低声道。

“您身上的伤,其实不一定会落下疤痕,您为何要让小臣那般同皇后娘娘和陛下回禀。”

虽说如今宣明曜的年纪不大,可终究是女子,又身份尊贵,太医们轻易是不能近身查看她的伤处的。

因而,除了最开始为了判断伤情时大致看了看,更多时候,是通过诊脉来确定宣明曜的情形。

上药,观察伤处这些活儿,是周绮安和其他医女做的。

可周绮安之前有着伺候公主病程的经验,自然也更多是她近身。

宣明曜比任何人都清楚,那伤处,并不一定会留疤痕。

太医署秘药无数,宫中更是不乏前朝的宫廷秘药,可这位大公主在几日前就特意召她入永宁殿叮嘱过。

“那日,无论谁问起,你都要咬定,本宫的伤处,必定会落下疤痕。”

宣明曜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有些讥讽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