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妃!”

源源不断的鲜血,从郑明珠口中涌出。

圣上急唤了高御医进来,高御医诊脉后,也是一脸震惊。

“小臣失职,刚刚竟是没有察觉到,郑娘娘身上竟有一种潜藏了几十年的旧毒,如今同霍蝶香相作用,加速了毒性蔓延,原本或许还有半日寿数,如今,如今……”

什么?

圣上扯着床帐,才未曾让身子摇晃。

居然,连半日的母子时光都不给自己了吗?

“我知道了。”

郑明珠气若游丝,神情却很平静。

江寅轻叹一口气,将一旁六神无主的高御医带了下去,将屋内最后的告别时间留给这对母子。

“阿寿,别查了,这是我的命,我疯了这么久,若不是想见一眼儿子的执念撑着,我早就不想活了。”

“母妃!”

圣上如何不知那下毒的人是谁。

除了仁寿宫那位,还会有谁?

她真的好毒辣的心肠。

“我不怨陛下,不怨旁人,是我福薄命薄。我只恨,自己未能保护好你,让你受了那么多苦楚。”

话说到最后,已经几不可闻了。

“母妃,您别闭眼,您看看我,不要睡!您看看儿子!”

察觉到了那股生命流逝的无力,圣上跪在床前,泪如雨下。

“崇郎,我未负你!你为何不能信我一次!你说我们是夫妻,夫妻一体,琴瑟和鸣,你为何不信我!”

最后声嘶力竭发出了一声质问,郑明珠睁着眼,没了气息。

“母亲!”

在这一刻,圣上对郑明珠的称呼,终于从母妃变成了母亲。

人死之时,五感中最后消失的,便是声音。

郑明珠听到了这声母亲。

可惜,她此刻已经没办法做出任何反应了。

若是她还能反应,她或许只想冷笑上一声。

她的好儿子,可真是继承了他父皇的冰冷无情。

母妃。

母后。

这两个称呼他永远分得很清楚。

郑明珠只能是他见不得光的母妃。

而仁寿宫的沈氏,即便恶事做尽,即便如今缠绵病榻,却依旧是他的母后。

沈氏这盘棋,下的精彩至极。

精彩到哪怕二十多年过去了,自己想要翻盘,依旧只能用自己的命。

自己活着,永远是阿寿的污点。

可自己死了,却足以让沈氏坠入无边炼狱。

她想到了那个小宫女传来的信笩上写的话。

“太后之尊,不可动摇,以命为引,方有一线转机。”

是啊,太后之尊,不可动摇。

因为自己的好儿子,绝不会让他的出身沾染上任何被指摘的可能。

可她不甘。

她恨先帝,恨沈氏,恨所有人。

所以,一无所有的她,只能以身入局,用自己的命,来为这场戏,点最后一把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