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生傅子真,见过褚小姐。”

临安楼的天字号厢房内,隔着珠帘,傅遥光不徐不疾,轻轻拱手行礼道。

他默默站在那里,温和守礼,端正笔挺,眉目间带着一丝清隽出尘的坚韧与悲悯。

他的眉眼,在宣明曜所见的这些人中算不上第一等,却偏偏有一股清冷肃寂的气度,让人见之难忘。

子真,是傅遥光的字。

他上来便自报了字,便是一种十分直白的示好。

而且,他称呼的,也只是褚小姐。

“傅公子,我既然来了两江,你就该知道,我身上背负着什么,而你更该明白,今日你来代表何意。”

傅子真从袖中拿出婚,轻声道。

“明白,合二姓之好,绵百世之宗。子真明白,傅家更明白。”

他知道眼前这人的身份。

圣上的女儿,大雍朝现如今唯一的公主,乐安公主殿下。

听闻,是圣上所有子嗣中最为出众的一位。

是啊,若不出众,圣上怎会让她踏足两江。

这可是个一不小心就尸骨无存的险地。

傅子真此次前来,也是给足了诚意。

虽说婚事是假,但聘礼他却是十足用心准备了。

那七十二幅字画,都是名家之作,其中更不乏孤品绝世之作。

若单以价值而论,两箱字画说是万金之数毫不夸张,更何况字画本身的价值就不在金银之上,这些东西,堪称是无价之宝了。

这是傅家世代传下来的。

除了当年日子实在艰难时曾卖掉过三幅,剩下的都在这里了。

元颖刚刚去看过了那些“聘礼”,此时也附在宣明曜耳边轻轻将那两箱东西的情况娓娓道来。

“你倒是诚心。”

“身外之物,聊表赤诚罢了。”

即便面前的人是皇朝公主,即便她的手中握有能够左右他生死的办法,但是傅子真一直很是平静,从容自若。

宣明曜隔着珠帘,细细打量了他一番。

而后,起身拨开珠帘,亲自从他手中拿过了那封婚。

“婚事,就定在九月十六吧,那是个不错的日子。在那之前,我需要在两江有个住处。”

这个住处的意义,可不光是用来住的。

不知这位傅公子会如何安排呢?

宣明曜微抬眸望向傅子真。

看着眼前这张端丽华美的脸庞,傅子真眸子微动,而后轻声道。

“住处自然是已经安排好了,就在梧织巷中。”

梧织巷?!

宣明曜轻挑柳眉,眸中划过一丝了然。

她昨夜已经和元颖研究过宛陵的城池图纸,更了解了两江诸位关键人物的住址。

这梧织巷可是个好地方,太守府、卞府,都在这里。

隔着一条街的地方,便是东方家的老宅。

这东方家两位公子,在两江可都是响当当的人物。

一位是和傅子真并称两江双璧的东方晋之,一位是素有随郎之称的美男子东方随之。

而这两位,在当年的两江暴动之中,也都是各有身份。

宣明曜自己是因为从那镜中得以窥见上一世不为人知的那些天机。

那这傅子真的安排,到底是巧合,还是早有发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