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为我此时收手还能活下去?踏上了这条路,只有两个结果,死或者位极人臣,成为真正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说到这里,张聘的眼神里闪过一丝狂热的光。

位极人臣?

张屺只觉可笑得紧。

直到此刻,父亲还是不愿意说真话。

“若真要位极人臣,这些年来,父亲您有多少次升迁的机会?又有多少次能够回到皇都的机会 ,您都放弃了。明明若是您勤政为官,如今早已达成了位极人臣的目标。现如今,您跟我说您求的是这个?”

张屺真的很失望。

父亲做的这件事,是拖着阖族的人头在刀尖上共舞。

他为什么连跟自己这个亲生儿子透底都不愿意呢?!

不想再各种试探拉扯,张屺的眼神一冷,压低了嗓音,果断问道。

“父亲,您是想要登上那把椅子吗?”

张屺的话一出,屋内整个仿若凝滞了一般。

张聘抬起头,认真地望向自己的这位长子。

他的眼神十分复杂。

有欣赏,也有严厉和审视。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这话若是传出去,你我立刻人头落地。”

一丝苦笑爬上了嘴角,张屺轻声道。

“父亲,何必再装呢?您做的这些事,哪一样不足以让我们全族人头落地呢?您想要那把位子?可您想过没有,两江这些世家他们愿意吗?皇都那些豪族他们愿意吗?”

他不明白,父亲为什么一定要掺和到这些事里。

小的时候他还不懂。

但慢慢长大后,他就开始疑惑。

父亲本身的出身虽说算不上好,但靠着自身才学也是短短四年内连中三元,成了大雍开朝以来的三元及第第一人。

入朝后,更是得了外祖这位当时的当朝重臣看重,直接将爱女下嫁。

一路顺畅坐到了一郡太守,若是没什么意外,本该是官途通达的一生。

位极人臣,对于父亲来说并不是什么遥不可及的事。

若说图财,母亲当年带来的嫁妆绝对是一个惊人的数字,且这些年来外祖也一直有扶持张家,哪怕四年前外祖去世了,两家的姻亲关系还是在的。

且在两江扎根这么多年,铺子田产张家也是不缺的,就算不能说富可敌国,但一句清贵人家还是担得起的。

父亲和那群人掺和在一起,将两江和皇都那么多世家都扯了进去,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谋逆?

不是张屺看不起自己的父亲,他从心中根本就不觉得这件事会成。

历代谋逆能够成功者,要么本身就是皇族血脉,无论是否师出有名,总归他身上流淌的鲜血能够让朝臣们更好接受一些。

要么,便是当朝皇帝昏庸,民不聊生,有人揭竿起义反了。

这种情况下,谋逆之人尽得人心,四方响应之人无数,自然是大业在望。

可父亲如今哪一条都不沾。

他既不是皇族血脉,如今的圣上虽说不上明君,但也绝不是那种亡国之君。

且父亲和两江世家折腾出的这各种赋税,几乎已经将两江的百姓都给得罪干净了。

两江的那些驻兵,父亲是无权调动的。

要谋逆,手中总得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