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安公主在两江的事,昨日就已经传回了皇都。

比起民间对这位公主的好奇和大加赞扬,江寅能够看出来,圣上的态度是很纠结的。

伺候圣上这么多年,江寅到现在也没摸透,圣上到底对乐安公主是一种怎样的感情呢?

若说没有父女之情,可这么多年来,圣上日日过问公主的课业,三两日便要召崇贤馆或是耀武阁的夫子问一问。

任何赏赐,也都是先往永宁殿送去。

公主在陛下身旁的时候,他的笑意也总会真切一些。

可若说疼爱,他能感觉得到,圣上对乐安公主是有几分猜忌在心上的。

两江这件事,说白了就是搏命的。

圣上还是允了公主前去,临行之前还要百般试探,生怕他对公主的一点儿重用会为皇后和太子增添助力。

有时候江寅看得都觉得累得很。

如今,公主将两江这差事办得如此妥帖,不仅将两江官场的贪腐彻查,这几日听圣上召朝臣来紫宸殿议事,似乎还有谋逆和旁的许多罪名,听得他也是心惊胆战。

两江官场肃清,百姓们感念朝廷,感念陛下,自此也能平安和乐过日子了,这是天大的好事。

可圣上却每日沉思的时间越发长了,脾气也暴躁了些。

直到今日太子殿下前来要求严惩乐安公主一事,彻底激怒了圣上,也让江寅看透了这位帝王如今的纠结。

他认可乐安公主的功绩,可没有做好彻底为她开先河的准备。

当然,最关键的是,他对乐安公主下两江这件事传出来有着浓浓的猜忌。

他在怀疑,乐安公主生出了太多小心思。

“这是怎么了?”

江寅正在发愁如何把太子劝起来的时候,一道轻柔的声音简直是救他于水火。

江寅立刻殷切行礼。

“宸贵妃娘娘安。”

宣元景也冷冷抬起眼皮,看向这位宫中如今三千宠爱于一身的宠妃。

“宸贵妃娘娘。”

他微微点头致意。

桑月见盈盈福身,朝着太子行了一个周全的礼节。

“太子殿下。”

尽管陛下已经下令,她在这后宫中,见任何人都不必见礼。

但桑月见一直很是恪守规矩,见到皇后和太子,该行的礼节她从来是一个不落的。

见到太子在这儿跪着,桑月见似乎有些犹豫,但还是低声道。

“太子殿下,前朝之事,身为妃妾自是不敢多言。可您和乐安公主,都是陛下的孩子,如今陛下为前朝之事多烦忧,若是太子殿下您跪出了伤,陛下更是忧心挂怀,前朝议论之声也会更甚嚣尘上。殿下何不……”

“贵妃娘娘也是来劝孤的吗?孤今日跪在这里,就是尽一个太子的本分,尽一个人子的本分。若君有过而不言,那孤坐这个位子,又有何意义?”

宣元景冷笑一声,少年的脸上满是冷色,似乎将面前的每一个人都看作是阻挠他的敌人。

桑月见被这话堵得脸色一僵,只能柔顺笑了笑,想将这件事圆过去。

而就在这时,殿内传来一道声音。

“你若是不想坐太子的位置,朕也可以成全你。”

是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