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有三物,皆外圆内方,上下左右分别刻着四个字:隆、庆、通、宝!

三枚铜板!

张离珠脑子有些没转过弯来,下意识地再朝信封里看去,已经空空如也。

谢馥的信封里就装了三枚铜板!

那一瞬间,所有的愕然都转化成了恼怒。

张离珠气得把信封往桌上一拍,“啪!”

“谢馥,你未免欺人太甚!”

怎么说也是堂堂张阁老的孙女,又顶着京城第一才女的名头,还拜了名家徐渭为师。

徐渭何许人也?

号天池山人,才华卓绝,当世少有人能及,慕名之人不计其数。

张离珠能拜徐渭为师,可羡煞了京中无数人的。

更何况,今日还是张离珠生辰,结果,谢馥就这么不客气甩给自己三枚铜板?

是可忍孰不可忍!

没的任由旁人作践到这个份儿上的。

张离珠想也不想就喊了出来。

整个花厅里,所有人都愣住了。

女宾这边明显看得见所有人表情古怪,屏风那面的男宾那边更是一下鸦雀无声,所有寒暄的声音都歇了。

义募结束,大家还讨论着方才的双面绣,舍利佛珠,山河图,陡然听见这么一声喊,都有些发蒙。

转过头去,方才气度翩翩的张离珠,这会儿气歪了鼻子,裙边散着不知从哪里来的三枚铜板,正鼓着一双杏眼瞪那头的谢馥。

谢馥已起了身,要与葛秀一起告辞。

被张离珠这么一喊,她也只好停下脚步。

微微一笑,谢馥颇为礼貌。

“张家姐姐还有何事?”

“你就给三枚铜板?!”张离珠质问。

“我没钱。”谢馥淡淡道。

“咕咚”一声,周围好像有人栽倒。

心里门儿清的葛秀更是差点没站稳,扶了一下身边的几案。

无数人都拿眼睛看着谢馥。

见过抠门儿的,没见过抠门儿得这么坦荡荡的!

佩服啊!

那一瞬间,张离珠都为谢馥的厚颜无耻震惊了。

“别跟我装蒜!”她气不打一处来,“你一个谢家二姑娘,高府表小姐,带着银钱万万,你没钱,谁有钱!今日这一场下来统共掏了三枚铜板。这是要告诉我,我张离珠的笔墨,也就值这么点铜板吗?”

谢馥眉梢微微挑起,显然对她这话并不认同。

身旁的葛秀只担心两个人当众闹将起来,不好收场,左右环顾一圈,却也没个人上来相劝。

一片的静寂之中,谢馥不紧不慢开了口。

“还请张家姐姐慎言。三钱能买一斤米,够普通人家一日的吃食。灾区百姓们没了三钱可是要出人命的。”

“你!强词夺理!”

此时此地,彼时彼地,三钱岂能相提并论?

张离珠开始觉得牙根也痒痒了。

打从一开始,她就不该去想,这谢馥能给自己几分薄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