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星楼。

阿潇在廊上站着,就等着秦幼惜回来,远远瞧见秦幼惜的身影,她终于惊喜地叫了一声。

“姑娘!”

秦幼惜走近了,阿潇脸上的表情却愣住。

“姑娘?”

秦幼惜脸上依旧带着堪称妖娆的笑容,只是两只眼眸里藏着很多很多东西,沉得要压倒她。

她游魂一样从阿潇的身边飘过去,上了楼,轻声一笑:“时辰不早了,你去给我备下香汤,我要沐浴。”

“……”

阿潇张张嘴,没说出话来。

站在楼下,她抬头看去。

秦幼惜一步一步走得更高,很快就到了楼上那个特殊的房间门口。

锦姑姑的身影映照在窗上。

秦幼惜站了一会儿,叩门三声。

“笃笃笃。”

“进来。”

“吱呀。”

秦幼惜推门进去,返身合上门。

阿潇看见,她那一张脸,在关上门的刹那,绝艳无比。

不知为什么,阿潇心里那种惶惶然的感觉变得更加厉害了。

锦姑姑……

锦姑姑是摘星楼的主人,可听说她以前是在宫里听过差遣的。

锦姑姑会画一手好妆,再丑的女人到了她的妙手之下,也会变得倾国倾城。

她仿佛对女人的一切了如指掌。

可是作为摘星楼的主人,她对摘星楼的一切都漠不关心,只有那一次……

那一次,秦幼惜的嗓子坏了,谢馥找到锦姑姑,跟锦姑姑说了话,锦姑姑才出手,亲自教导了秦幼惜。

于是,她原来那靠着嗓子的姑娘,一下变了。

锦姑姑是什么人?

没有人知道。

可阿潇记得,曾有一次,自己看着谢馥那素面朝天的样子,异常不解,也不知到底哪个胆子忽然大了,竟开口问锦姑姑:像谢二姑娘这般的人,才是天生的国色天香,可偏偏半分粉黛不沾,看着终归寡淡了一些,岂不可惜?您为什么不为二姑娘上妆?

锦姑姑站在镜台前,立了许久,半天没有说话。

阿潇以为,她不会说话了。

就在她准备告退的时候,旁边立着的烛火忽然晃动了一下。

锦姑姑开了口。

那一句话,被阿潇记到了现在。

锦姑姑说,我怎么敢?

您为什么不为二姑娘上妆?

我怎么敢?

阿潇一直不明白。

可她知道,锦姑姑跟谢二姑娘之间的关系,似乎不那么简单。

她怔怔地忘了许久,看见那一扇窗上出现了秦幼惜的影子,估摸着自家姑娘应该要好一会儿才出来,终是叹了一口气,转身去为秦幼惜准备香汤。

街道上。

高府的轿子不疾不徐地在路上走,霍小南就走在轿子左边:“姑娘,这出来一趟就喝了个茶,未免也太无聊了吧?要不咱们听会儿戏去?”

“京城里可有什么有意思的戏班子?”

听着霍小南一建议,谢馥微微动心,开口一问。

霍小南掰着手指头跟谢馥数:“前段时间德云班刚刚入京,还有前段时间园子里唱昆山腔的,哟,那腔调,您是不知道,小南我打院墙外头路过,都被惊了一跳呢。不过要说戏好看,还要看前段时间杨柳班新排的《拜月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