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源寺兴建于唐代,乃是历朝古刹,外面有重重的围墙,如今是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细雨像是牛毛针一样落下,反而增添了几分意境。

有伞的已经打起了各色的油纸伞,没伞的也都抄着手在路上走,颇为享受。

这寺门口,统共就一条直道,固安伯府的马车一路闯过来,畅行无阻,无人敢出来阻拦。

没想到,眼瞧着已经到了寺门口了,竟然平地里杀出来一辆翠幄青帷的小破马车。

哎哟喂,这胆子够大的啊!

赶马的车夫想也不想,直接开口叫拦路的滚蛋。

依着国舅爷这车的豪华程度,应当没几个不长眼的会跟自己抬杠。

谁曾想,他喊是喊了,却换来对面堵路的那小破马车车夫一通嘲笑的眼神。

“嘿,你们识相不识相?!”

霍小南站在马车上,抱着马鞭子,两手往胸前一抄,年纪虽然小,身条却已经很长,笑起来露出两排白牙,看着可爽利。

“哎哟,真抱歉。小的我没读过,也不识几个大字,还真不认识‘相’这玩意儿。要不,您教教我,看看怎么识相?”

这话里头带着笑意,还有浓烈的嘲讽。

还别说,戏班子里混过的人,嘴皮子就是比寻常人利索一些。

对面固安伯府的马夫听了,险些气得七窍生烟。

端了马鞭子,指着霍小南:“你,你,你……”

“你”了半天,什么玩意儿也没说出来。

霍小南笑了。

周围不少悄悄看热闹的也忍不住偷笑起来。

固安伯府乃是当今中宫陈皇后的娘家,虽说皇后无子,可好歹固安伯陈景行还有个国丈的名头,传说这好几年下来,借着国丈的名头横征暴敛,坑蒙拐骗,也攒了不少家业下来。

现如今的固安伯国丈府,那叫一个富丽堂皇,人说比皇宫都还漂亮。

他们府上的马车在外面横冲直撞,也没几个人敢道几声不满。

谁想到,别看人家这一辆小破马车不起眼,竟然敢跟固安伯府抬杠?

众人一下就好奇起来,虽不敢明目张胆地指指点点,可人流已经停了下来,转眼寺门口就围了里三层外三层。

固安伯府的马车夫拉下了脸,威胁道:“你让是不让?!”

霍小南依旧抱歉地笑:“小的我倒是想让,可我们家主子发了话,不让!”

说着,霍小南两手抱拳,朝着前面拱了拱。

“不好意思,恕难从命喽!”

这动作叫一个英俊潇洒,不少人都看亮了眼。

不过,有人叹息,这样漂亮的翩翩少年郎,怎么就是个马车夫呢?

同时,也有人为这少年郎担心。

固安伯府可不是好惹的啊。

正想着,那豪华的马车里就传来了一声冷哼。

马车帘子一掀,一名华服青年走了出来,手上还戴了一枚黄玉扳指。那扳指通体沉黄,深红的血纹慢慢爬开,依着玉石原有的纹理雕成了五朵祥云模样,首尾相衔,连成一圈。

其余的不看,光这一枚扳指,只怕已价值连城。

有识货的已经倒吸一口凉气。

再看这青年,神情睥睨,桃花眼多情,不过失之轻佻,带几分玩世不恭的花花公子味道。

他漫不经心地瞥向霍小南。

“还当是什么大人物呢,原来是个没长眼睛的愣头青。你知道我是谁吗?”

青年用戴了黄玉扳指的大拇指指着自己的鼻子。

霍小南闻言摇摇头:“不认识。”

“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