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家的这顿晚饭,吃得可以说是有人欢喜有人怒。

林尚强虽然能理解李天顺的情绪,但也觉外甥做得有些过分,趁着老婆刷碗的功夫,悄悄溜进了李天顺的小草房……

片刻后,等林尚强回到自己的房间时,见到妻子正倚在床边坐着,身子还在轻微颤抖着,手里的手帕湿了一大片。

“娘子,我说你这个人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平日里要不是对天顺老吹胡子瞪眼的,至于这样嘛?”林尚强给妻子倒了碗水,苦着脸道。

“你才有胡子呢!”赵如花把手帕往丈夫脸上一丢,瞪着哭成桃儿一样的眼睛骂道:

“那个没良心的小兔崽子,我的脾气他也不是不知道,还这样气我?

你摸着良心讲,我对这孩子怎么样?我是不是对得起你那死去的姐姐?”

赵如花越说越委屈,越说越伤心,到后来竟开始拍桌子登凳子,挥拳对着林尚强大嗨特嗨。

“你说我瞎花钱了吗?除了家里必须的花销,我不都给他攒着呢吗?”

林尚强小声道:“那你也不能给天顺只留一两银子呀,他现在是官人,要应酬的。”

“我还不是怕他乱花钱,好给他攒个娶媳妇本儿!”

赵如花越说越来劲,赌气的一挥手道:“哼,做了捕快就了不起了,明天我就把银子都给他,恩断义绝,恩断义绝!”

“如花,天顺不是你想的那样。”林尚强抹了把脸上的口水,笑着就要把老婆从椅子上拉下来。

“别拉我,你和你外甥一样,没有一个有良心的!”

赵如花猛得一甩手,忽然看到丈夫从怀里拿出来了什么……

这是块艳红色的绸缎,上面织着极细的暗提花,一看工艺就非常讲究,暗提花上还绣着几只喜鹊,让这块绸布更增了一缕灵气。

看着老婆惊愕的表情,林尚强苦笑一声道:“你们两个的性子都倔,都谁也不服谁,其实天顺早就给你买好了,只是吃饭时没拿出来。”

赵如花一下就从椅子上蹦了下来,迫不及待将绸布披在身上,对着铜镜照呀照……

她本就是个美人坯子,再披上这绸缎以后,更显熠熠生辉,好似大户人家的少奶奶。

此时她早已经把刚才的事忘得一干干净,抚摸着身上光泽温润,丝滑透气的丝绸竟又笑了起来:“算这小兔崽子还有点良心!”

看着这个性格直率,翻脸比翻还快的妻子,林尚强笑道:“天顺何止是有点儿良心。

刚才我去他那他还跟我说,府尹大人为了弥补自己叛错案的罪过,已经把城里那个刘掌柜的宅子赏了他,天顺让我们过些日子就搬过去一起住呢。”

城里的宅子……赵如花缓缓转身,一脸惊愕。

就见林尚强继续道:“这还不算,天顺说还要带我在城里租间铺子,这样就不用天天挑着担子卖肉夹馍了。”

赵如花的表情更加惊愕,张着红润的小嘴,好半天才说出这么一句话:

“你把火盆给他端过去,他那间屋子是北屋,冷!”

林尚强“啊”了声道:“天顺的屋子里有火盆,再说了,没有火盆我们怎么睡?”

“让你去你就去,哪那么多废话,多盖床被子不就得了吗!”赵如花又恢复了‘母老虎’的本性。

“唉唉。”林尚强连忙答应,端起地上的火盆就往外走,一只脚刚垮过门槛,又听妻子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别说是我让你拿的,对了,刚才我说把银子都给他的话不算数,不许你和天顺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