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历这一番折腾,白发苍苍的李崖精神已经撑不住了,李芸芸扶他回到后堂。

柜台由普通的木板制成,没有上漆,只刷了一层桐油用来防治虫害,上面还搁着那个紫檀木箱。这个箱子很古旧了,色彩昏暗,如同烟熏的腊肉,但摸上去手感极好。

里面除了一叠符纸、几瓶朱砂和几支符笔外,还有一个黑红色的罗盘。

罗盘,前世家里有不少。其中最好的一个是他爷爷那个黑色的阴沉木罗盘,常常被他爷爷把玩。

看得出来,这个黑红色的罗盘也是李崖的心头之好,包浆厚,色泽均匀鲜明,显然是常常把玩的效果。

精神力量稍稍延伸出去,罗盘上的磁场如同烈火烹油。他暗暗点头,这样的罗盘已经属于上上品。

磁场越强的罗盘定位越准确。大至山河湖海,日月星辰,小至一沙一石,一草一木都有磁场。这些磁场大小不一,相互交织,相互影响。罗盘的磁场如果弱了,很容易被周围磁场影响,定位就不准确。

“这个应该就是李老头早年用来寻龙点穴的罗盘,只有数十年地用己身磁场滋养,才能养出这么强的磁场。”

这个罗盘相对于天地未晋升时神雕世界的风水界来说,是上上等。

但换做前世,他爷爷通过己身磁场滋养出来的罗盘,每一个都比这强得多。

刘长风拿起那只符笔。不长不短,不大不小,手感极佳,顿时爱不释手。尤其是上面刻了静心咒里“心若冰清,天塌不惊。万变尤定,神怡气静。”十六字,拿在手里,看着十六字真言,心情顿时宁静平和。

忽然,一个砚台放到桌上。

刘长风扭头一看,李芸芸已经往砚台里倒上清水、朱砂,拿一块石条将朱砂磨开,动作干脆利索,行云流水。

她将砚台朝刘长风一推。

刚才她出来时看到刘长风拿起符笔,又想到刚才刘长风向“太清驱邪符”注入法力的样子,便会房里拿出自己一向画符用的砚台和磨朱砂的石条。

刘长风无奈一笑,道:“李姑娘,我很多年没有画符了。”

李芸芸淡淡道:“烧菜的师傅说他不掌勺,你信不信?”

刘长风不再多说,只好提笔。深深呼吸,身体放松,凝神精气,这是画符的必要,能保证画符的成功率。

他自五岁起画符,一直到二十岁从不间断,各种各样的符箓都有涉及,比如全真道、正一道还有一些风水流派的符箓。

画符需要特定的笔法,比如那张“太清驱邪符”,刘长风如果不知道这种符箓的笔法,或者李崖不按照这种笔法来画符,那张“太清驱邪符”就不能成功。

虽然有过十多年的画符经历,但是在神雕世界四年,在飞刀世界近二十年,总共近二十五年的时间没有画过了。画符讲手熟,好比练武,一日不练百日空,三日不练门外汉。

这不是说着玩的。

但刘长风不好面子,自己有几分本事做几分事,从不会打肿脸充胖子。如果李芸芸要笑他,那就笑吧!

能让别人开心何乐不为?

一切静气功夫做足,刘长风开始下笔。他捉笔的手很稳,跟他发飞刀一样稳,笔锋也很有力,跟他出剑一样有力。这简简单单的行笔,蕴含了他练武的精气神。笔锋运转流畅,画出的线条圆圆润润,好似阴阳相济的武功境界。

他不仅运笔,而且同时输出法力。桃木干制成的符笔本就是法力的绝佳导体,所以道教选用桃木做成法剑,以驱邪、以祈福、以请四方神灵。法力在桃木干中缓缓流过,一直到笔尖。一旦碰到笔尖的朱砂,便好像清水入了干的海绵一样,迅速被朱砂吸收。

朱砂里的阳气与法力同根同源,同属于天地间正气一类,非但没有排斥,反而相得益彰。淡黄色的光芒笼罩笔尖,在符纸上留下长长的线条。

李芸芸眼中神采奕奕,对法力这种在李崖口中说过无数次,既陌生又熟悉的力量感到惊奇。

刘长风收笔,成功画出一张“太清驱邪符”。

符箓光华内敛,却不像前一张“太清驱邪符”偶尔会闪过一道光华,真真正正内敛于符纸中,于符箓的纹路中。

虽然符箓成功了,但刘长风却微微叹息。

一旁的李芸芸道:“看来你没有骗我,确实已经有很多年没有练习画符了。除了关键的节点之外,你有好几处错误,或者是停留的时间不合要求,或者用的力度过大。虽然不至于毁了符箓,但对于一个画符人来说,错了就是错了。一旦有不对的地方,符箓的威力必然降低。”

她忽然从身后拿出一支符笔。她的符笔笔毛是红色的,笔杆的漆有些脱落,看得出来用了很长时间。

她也沾上朱砂,调整自己的气息,然后在一张符纸上画符。

笔尖随着手腕而动,画出的线条显露出女子的娟秀。虽然她身上没有法力,做不到刘长风这样炫目,但自然而然流露出道法自然的意味。

笔停,符箓成。

她画的也是“太清驱邪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