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赵小禹袖筒里装着两根黄瓜和两颗西红柿,怀揣着一封信,手里捏着两角钱,脚底生风,一口气跑到沙窝里,把钱拿到眼前看了看,亲了一口。

这里边可是有他的一笔钱呐!

这是他得到的第一笔钱。

严格来说,这是他能自己花的第一笔钱。

之前他捡过五毛钱,一直藏在身上,准备等走村的货郎来时买玩具。

货郎还没来,赵大顺就发现了那钱,拿走买了两包烟。

赵小禹一路小跑着去了学校,进了供销社。

秦富忠正坐在栏柜后面,噼里啪啦地打着算盘。

做为农村人的秦富忠,却和城里人一样按时上下班,每天骑着一辆二八飞鸽自行车早出晚归,经营着他的供销社和卫生院。

其实秦富忠并不是一名医生,没正经学过,也没有执照,只是看过一些医,懂一些用药的常识,会打针输液,在那个医疗资源缺乏的年代,他就当之无愧地成了一名医生。

起初队里的人都笑话他,看病能挣几个钱?人又不是天天病呢,就是懒得不想干活,坐在那里混吃等死罢了!

当人们反应过来的时候,刚过四十的秦富忠早就挣得盆满钵满,成了村里第一个万元户。

人们似乎忽略了,秦富忠还开着一家供销社呢!

而且,他的顾客可不只是新建队那点人,而是整个建设村共十二个小队,几千口人呢。

赵小禹站在门问:“邮递员来过没?”

秦富忠抬头看了看赵小禹:“老张这两天请假了,你要寄信?给我就行了,带钱没?”

赵小禹并没有意识到王翠萍的信有多么重要,便说了实话:“我是替别人寄信呢,她没贴邮票,必须要见到邮递员才行!”

秦富忠伸手从栏柜里拿出一大块连在一起的邮票,扔在栏柜上。

“我这有呢,八分钱一张,你贴好了放在这儿,明天老张来了,我交给他就行了。”

也许是王翠萍不信任赵小禹,没向他完全交底,只囫囵吞枣地嘱咐了几句,以至于赵小禹没彻底明白她的意思吧;也许是赵小禹急于寄了信,要消费那属于自己的一角二分钱吧,他略作犹豫,便走了过去,将信和钱一齐掏出来,放在栏柜上。

“找我一毛二!”

在他认为,王翠萍之所以一再嘱咐他,要将这封信亲手交到邮递员手里,是因为信封上没贴邮票,现在既然有了邮票,也就不必再等邮递员来了。

主要是,人家邮递员今天请假,不来了。

赵小禹向来善于投机取巧。

秦富忠拿起信封看了看,怔了怔,不动声色地撕下一张邮票,找来胶水贴在信封背面,随手丢在玻璃面的栏柜下面,然后给赵小禹找了一毛二分钱。

赵小禹又交代了一句:“一定要亲手交给邮递员啊,你可别忘了!”

秦富忠拍拍栏柜,切了一声:“我一天要替别人寄多少封信呢,还能偏巧把你这封忘了?”

赵小禹看看栏柜,玻璃下面,果然放着好几封信,便放下心来。

他用一毛二分钱买了三块高粱软糖,便去了学校,坐在许清涯教室对面的树荫下,等着许清涯下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