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校长再次召集全体学生开会,把武家姐弟俩叫到前面站着,狠狠地批了一顿。

武飞龙还好,年幼不懂事,武玉凤毕竟是女生,年龄也大了,羞得无地自容,全程不敢抬头。

赵小禹看得心花怒放。

让他心花怒放的,不单单是因为这场批斗会,更是因为武飞龙挨的那顿打。

想起当初武家人的飞扬跋扈,把爷爷和爸爸逼得跪地求饶,今天终于一报还一报,真是过瘾。

放学后走在回家的路上,赵小禹还在兴奋着,拉着金海不住地夸赞校长的威武,高老师的公正。

金海的情绪却仍是很低落,还带着一点对赵小禹的怨气,愤愤地甩开他。

“嘿,我把你这个不识好歹的东西!”赵小禹骂道,“他妈的,那些字又不是老子写上去的,你给老子撒的什么气?有本事你找武家人去!”

金海不理他,只顾走,不住地抹着眼泪。

赵小禹转变了语气:“我不该给你当老子,也不该说他妈的,你妈就是我妈,我爸就是你爸,嘿嘿,糖烙饼呢,哥哥饿了。”

金海仍不理他。

赵小禹抢过金海的包,可是翻了半天,也没翻出半块糖烙饼来,忽然想起,早晨他们走时,爸爸和孙桂香还没起床呢。

孙桂香以前烙好的糖烙饼,还在她家放着呢。

赵小禹失望地将包挎在金海肩头,这时才觉得,有了妈,反倒不如没妈的时候好。

不过他回到家,这种想法就全然改变了。

一进门,一股香气扑鼻,锅灶上冒着白气,屋里裹着一股热乎乎的潮气。

这个季节,农活都忙完了,赵天尧父子和孙桂香都在家。

见两人进来,孙桂香招呼道:“赶快洗手吃饭!”

她的脸上笼罩着一片红晕,一边揭锅盖,一边说:“到了冬天,咱们家的午饭就改到这个时候吃了,两个孩子都能吃上现饭。”

很快,饭菜上了桌。

主食是蒸饼,菜有好几样,有昨天招待客人剩下的菜,还有新做的猪肉烩白菜。

一家五口人团团围着炕桌坐。

赵天尧坐在当头正面,显示着一个家长的地位和威严。

赵大顺坐在一侧,赵小禹和金海坐在另一侧。

孙桂香则坐在炕棱上,以便随时给家人服务。

这对于赵小禹来说,简直是天堂般的待遇。

以前,无论春夏秋冬,他每天放学回来,家里都是冷清清的,爷爷和爸爸很少有在家的时候,农忙时在地里,农闲时在村里的酒局和赌局上。

他只能自己从碗柜里拿出他们吃剩的冷菜冷饭,用热水泡着吃。

对他来说,吃饭唯一的目的就是应付肚皮。

赵大顺对赵小禹说:“其实旧菜管够吃了,你妈非要烩个新菜不可。”

貌似埋怨,其实是炫耀。

孙桂香说:“昨天剩下的菜太多了,三两天吃不完。光吃旧菜,对胃不好,必须要新旧掺合起来吃——金海,小禹,你俩尽量少吃旧菜,昨天洒进了不少酒水,都变味了。”

说着,从新烩的菜里夹了一块瘦肉,放在赵小禹的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