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间的医院,冰冷的空气夹杂着消毒水的味道弥漫在整个建筑物中。

住院重症监护楼层因为一声电梯到达的声响而被打破宁静。

昏昏欲睡的护士在接待台后面抬头看了一眼对面打开的电梯门,结果正好和里面出来的人对上了眼。

“你来了?这个点钟过来真的很辛苦呢。需要帮忙的话就叫我,我再趴一会。”

在昏暗的灯光下根本看不到来者的面容,然而这并不会影响判断。

护士打了个哈欠继续趴在桌子上睡觉。

早已对此见怪不怪的来访者下意识的想要抬手打招呼,结果护士压根就没搭理他。

这也难怪,哪有人会期待在凌晨两点多的时候有人和自己打招呼的。如果有,那一定是失眠症患者。

故意放轻以免打扰这层楼的患者休息的脚步声在走廊响起,最后这个脚步声停在了一个病房前。

没有立即进去,或许是害怕进入后看到的事情会让自己失望,又或者是害怕自己会让里面的人失望。总之犹豫了一会,来访者才慢慢推开为了避免电子门对病患造成影响而替换的隔音木门。

一个中年妇女插着食管以及贴着心跳检测贴等一系列对待植物人的医疗设备躺在病床上,根据人体温度进行恒温的房间环境能够保证这位病人不会因为着凉或者太热的缘故而产生身体不适,因此一层薄薄的毛毯盖住穿着病服的病患即可。

这是从家里带来的漂亮毛毯,从绣在毛毯一角上的“好好学习!”字样上能看出来,这是一个母亲给孩子的毛毯,为的是给予成才的期待。

而现在,孩子把毛毯还给了母亲,为的是请求母亲能够健康活下来。

穿过透明玻璃窗洒在床尾边上瓷砖的柔和月光印亮了一部分房间角落,同时也照映出了一张悲伤的脸。

那是邹建旗每次来到医院里看到母亲的那一刻都会出现的表情,当然也没人会因此嘲笑他就是了。

一年前母亲积劳成疾病倒后就一直在医院里治疗,半年前突然病情恶化变成了植物人。光是成为植物人的话估计邹建旗得疯掉,所幸通过仪器观测可以注意到每隔几天在凌晨两点半病人就会恢复一部分意识——对外界声音有反应。

最开始的时候不规律,现在已经变成了每隔两天一次。

为了对母亲说话,邹建旗也调整了自己的作息。

深呼吸一口气后,邹建旗收起悲伤转而让脸上出现微笑——硬挤出来的微笑。

每当母亲意识恢复的时段,他就会过来说一些近况,一般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而这一次,他要告诉母亲,自己知道怎么营救父亲了,一家人很快就要重聚了!所以,他希望母亲快点好起来,这样,破碎的家庭,就会恢复正常。

本来,邹建旗应该是这么说并且要说很多,只是话到嘴边却只是浓缩成了一句话。

“我会把父亲带回来的!”

这句话出口后,邹建旗再也说不出话了,因为他看到母亲的眼角在反光。

“喂!你怎么哭了?怕死了?”

就在邹建旗闭着眼睛靠着椅子靠背的时候,坐在其身边的龙空伦忽然摇了一下他的胳膊。

这一摇就把邹建旗的意识从不久前的记忆回放中拉回到现实里。

崭新的s,不知道是从哪里搞来的,总之按照赵汐羽的说法,是她从车行借过来的。

从车行借新车,这个说法挺别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