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厚一层云朵,铺盖、交叠在洛城整片天空上,只有亮光渗出一些些。

一张带着体温的毛毯斜落在地,石可望从半梦半醒的挣扎中逃脱,还残留高烧的后劲,迷糊地抬起沉重的头。

满眼可视化的疑惑。我为什么会在客厅里?没有其他人吗?为什么我总觉得耳边曾有人说话?

摁着恍惚的大脑神经,石可望撑起身体,坐正。

盯住地板上安静的手机,脑海里忽然一下闪过什么画面,他伸出手拾起手机。

解锁密码。一堆一本正经的软件背后,壁纸是一张绚烂秋日里洒脱向前的女子背影,长发微曲小波浪,虽看不见面容,但似乎能想象出她的神情。

至少不可能是不高兴的。

石可望神色自若地点开外卖平台,记忆里他似乎下单了一笔购药外卖。

手指划啊划啊,根本没有对应记录。

手机干干净净的,更没有什么奇怪的通话记录。

难道真是我杜撰臆想的吗?

石可望忽然泄了力,“爱是谁,是谁。”丢掉手机,从略微湿漉漉的沙发上起身。

摸摸额头,体温应该已经恢复正常,光着脚,千里奔赴不知道怎么的飞去另一边的拖鞋,路过平时没有一点存在感的厨房,他顿住步子。

昨晚朦朦胧胧的视线里,他好像看见了这厨房有一道忙碌的身影。

总不会是田螺姑娘吧?石可望笑笑,摇头。

笑完,收起笑,态度爱谁谁地继续走向拖鞋……又堂而皇之地退回来,埋进一尘不染的厨房,翻箱倒柜地寻找起能证明自己心里猜想的东西。

几分钟后,他选择彻底放弃。

洗漱后,整理好行头,检查了工作的件有无遗漏,出门。

打开门关上后走了几步,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走回来,若有所思地盯着门上的锁。

摸出手机,打开连通门锁智能功能的软件,查看过往录屏抓拍。果然……昨晚有人来过。

小小喜悦的赞许自己,像是在一场博弈中赢得胜利,可待到看清那人是何棠时,石可望却僵硬了。

这么荒谬的可能,居然也能成真吗。

“那么照片,是回到了她手里?”石可望默念着进入电梯。

方枭春捏住照片的一角,在何棠旁边比对得连声啧啧,“何棠啊,完了完了,石可望是真栽你手里喽。”

满手水的何棠黑着脸一把夺回照片,“闭嘴。”微愠地走出卫生间。

“这有啥好生气的。”方枭春摸摸鼻子,走进厕所,突然一惊一乍道,“哎呀,你来姨妈了!”

自觉捂住嘴,灰溜溜地离开,“我闭麦我闭麦。”朝向无精打采的何棠连连挽救。

小腹里一阵一阵的割裂疼痛,如钝刀慢熬般经久不衰的酷刑。痛经,真是一月一度的折磨,还不能拒绝。

何棠一拳敲在木桌上,忍得牙痒痒。

方枭春蹑手蹑脚地快速远离是非之地。

“啊哈哈哈,我去上班,我去上班了哦,止痛药在药箱第一层,你自己拿哈。”

各自埋头工作的大办公区,洛甯蹬着高跟鞋,气势足足地咚咚咚地经过,推开自家老板的办公室门。

“傅见恒,为什么?为什么昨晚的聚会没人通知我?!”气急败坏地质问他道。

傅见恒从公务中抽身,颇为无奈地抬头看着她,挂着淡淡的微笑,没说话。

告诉你,然后让你继续去花痴石可望吗?我又不是大傻子。

敞开的大门暴露了外面暗戳戳吃瓜的人们,傅见恒说:“洛甯,现在我是你的老板。注意分寸,去把门关上。”

洛甯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指着自己,“我吗?”不情不愿地关了门,“傅见恒,其实他们都知道了我俩的关系。”压低声音说。

“哦?是吗?是什么关系呢?”

“父与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