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是和吉欧特隆公司无关的私事。

“舒勒,你什么时候回巴格达的?”电话另一头是麦克尼尔,“算了,反正你这几天就算留在这里大概也不会有什么新发现。”

“简直陷入僵局了。”舒勒自嘲地笑着,拉上屋子里的窗帘,“不仅有关敌人的一切都笼罩在迷雾中,我们到现在甚至不知道其他同伴的下落。光是这一点,倒也不算什么……但是,就连吉欧特隆公司本身都毫无头绪。唉?背景噪音怎么这么大?”

麦克尼尔朝着前面被伯顿追赶得抱头鼠窜的士兵们看了一眼,叹了一口气。

“是伯顿,他在操练补充来的士兵呢。不光是补充进来的新人,还有伊拉克人,都在他手下接受他的魔鬼式特训。”

要说伯顿这么一个平日吃喝嫖赌的家伙认真起来的模样,麦克尼尔多少也见过几次,但等到琼斯上尉真的把训练工作委托给了查理·袁少尉和伯顿来负责后,美军内部所能展现出的最暴力的一面很快出现在了伯顿身上。往日装模作样的和气全不见了,士兵们惊恐地发现可以和他们一起抽烟、喝酒、逛夜店的伯顿突然摇身一变成了儿时能用皮带把他们抽得像陀螺般旋转的无数个各不相同但又有着共性的老爹形象的化身。那每说一句话恨不得在每两个词之间插上某个f开头的单词的语气更是让军官们都回忆起了接受训练时不堪回首的日子。

然后,麦克尼尔就在训练休息时问了个让伯顿难以启齿的话题。

“……我没有打听个人隐私的想法,但是……”他有些忍不住笑意,“你之前好像从来没把这一面展现给我们。”

“因为……咱们这个团队里的【明人】太多了,我也不好意思搞这么粗俗的作风。”伯顿一本正经地答道。

“那你平时在没人监督的情况下去夜店的时候——”

“滚!”

其实同一时间在安巴尔省不同地区作战的海军陆战队第一师第11步兵营的各连(分别按照不同作战方向建设)遭受的损失并不大,主要损失由伊拉克军队和民间武装组织来承担。进入21世纪以来,美军还从未遭遇过作战部队被成建制地歼灭的情况,偶有重大损失也能迅速地及时补充兵员,而这些新兵或老兵怎么和从上一场战斗中幸存下来的人们磨合、达成默契,就是另一个话题了。

琼斯上尉不仅获得了上级的重视和又一个民间武装组织的友谊,他还同时抓到了迄今为止第一个意识清醒的敌方驾驶员。依据这名俘虏提供的信息,吉欧特隆公司正在疯狂地检索情报以找到任何同安布雷拉相关的蛛丝马迹,很可惜的是他们至今一无所获。不过,虽然藏在信仰卫士团背后的神秘盟友【安布雷拉】的真面目至今不为人知,但这场小小的胜利仍然让琼斯上尉高兴了好几天。

排除长官们的收获不谈,麦克尼尔和伯顿拼死奋战这么长时间也没能总结出使用常规手段对付as机甲的有效策略,这让他们都有些失望,而且即便是对这一点保持着信心的卡萨德也不敢随便判断as机甲未来的发展潜力如何。较为流行的说法是,as机甲真正开始挑战过去五十年中占据统治地位的战争兵器还是在第三代as机甲面世之后,那也仅仅是最近几年内的事情。的确,像rk-91型as机甲这样笨重的大青蛙不太可能成为让坦克和武装直升机都黯然失色的新一代地上霸王。

专心对付已有的敌人,同时留心潜藏起来的敌人的动向,这便是麦克尼尔目前的要求。

“你知道的,我曾经尝试过用自己的记忆去刻意地留下一些武器装备的设计思路,以此尝试着对某个平行世界形成更深远的影响,只是不知道效果如何。”麦克尼尔把旁边的军帽扣在头上,现在他正目睹着伯顿训练士兵们的绝对服从,那是任何一支军队的士兵都必须具有的素质,军队从来不是讲人性的地方,“舒勒,你觉得无人机可以改变这种发展趋势吗?恐怕最终也只会发展出无人as机甲……”

“先不说这些了,我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舒勒好不容易才说服自己保持乐观,一听麦克尼尔这么说,他差一点又回到之前的悲观心态,只得赶快抛出重磅消息转移麦克尼尔的注意力,“我们这里有个在短时间内训练人工智能的方法,只不过那得需要你的配合。”

听说舒勒有在短时间内训练出人工智能的方法,麦克尼尔也来了兴趣。老实说,他虽然是近战专家,但绝无兴趣在每场战斗中都和敌人短兵相接,能让战斗在他的视线之外结束那就再好不过了。如果舒勒真的迅速发明出了航空无人机并投入实战,到时候信仰卫士团就将在定点打击的威力下土崩瓦解。不料,舒勒对训练过程的描述着实让麦克尼尔捏了一把冷汗,他越听越觉得这像是美利坚帝国——准确地说是后来抛弃了它的波塞冬工业集团——打算用复制出来的人格搭配义体实现可持续化战争的阴谋的翻版。

“见鬼,这事我绝对不会同意的。”麦克尼尔勃然大怒,他就差把手里的通讯装置摔在地上来发泄了,但他可不能引起不远处跟他一同围观训练的麦克唐纳中尉的注意,“舒勒教授,我们只是很幸运地成了【本人】,但那些【复制体】可没这么幸运。我当过一次复制体,所以我绝对不想再看到其他【人】或不是人的东西再重复这种命运了。按照我的战斗思维方式模拟的无数个我会被搭载到航空无人机、地面武装机器人上去到处杀人,说不定还是专门杀平民,这种事光是随便想想就让我反胃。”

舒勒完全没预料到麦克尼尔会发这么大的火,这反而让他也有些生气了。他为团队、为这个平行世界的下一步计划殚精竭虑,结果却要因为麦克尼尔本人的道德洁癖而放弃计划,这是他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轻易接受的。光头学者在自己的房间内来回小步快走,焦虑到了极点。这还是他第一次直接面对麦克尼尔的反对,说不定也是两人之间第一次发生实质性的冲突。

“麦克尼尔,你听我解释。”舒勒做了几次深呼吸,他的光头上满是汗水,“这不是把一个电子脑里的东西放进另一个电子脑里……这没有【灵魂】,只是一堆电子元器件按照特定的排列组合方式去模仿你工作而已,它所生成的东西和我们之前见到过的任何一种需要面对上述哲学拷问的【人】都没有任何共性!”

“那您又怎么能肯定它只是模仿而不会产生自我思考能力呢?”

“那得是把它制造出来之后的事情了,麦克尼尔。”舒勒扶额叹息,“连柴火都没有却在担心火烧得太旺盛会烧掉自己的屋子,你不觉得可笑吗?你这心态就跟罗马帝国的宦官讨论血缘意义上的后代问题一样愚蠢……仔细想想看,这对我们有什么实质性的危害吗?并没有,只是损害了你的良心,甚至不是对你本人有什么直接的危害。抱歉,我有点激动……你不是说自己要有灵活的道德标准吗?灵活一次。”

麦克尼尔正要回答,忽然发现琼斯上尉正向着他走来。

“让我想想,下次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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