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憾的是,通往这条铁路线的道路被敌方侦察部队封锁了。他们是来自外地的警察部队,前天刚到这里,大概是为了填补那些北移去对付米纳斯吉拉斯友军的敌人留下的空缺。”在路旁的农舍里,一名起义军军官向麦克尼尔解释了事情的原委,“昨天夜间我们发生了交火,各有伤亡。”

“他们有多少人?”麦克尼尔想找些能提神的食品或饮料,不然他就只能靠着毅力抵抗疲倦了,“200人以内的话,问题不大。”

“人数不是重点,他们有挺重机枪。”

“那……”伯顿也有些犹豫,他看了看麦克尼尔,庆幸麦克尼尔没有头脑发热地提议要他们两个骑马突袭敌人的机枪阵地,“这确实是个不小的麻烦,也许我们可以代你们向上级作战单位或友军申请些支援……”

一个小时之后,麦克尼尔来到双方对峙的前线附近,用望远镜观察敌人的动向。友军的描述虽然有些偏差,然而联邦军的机枪阵地确实严密地封锁了附近的主要道路,这使得起义军无法展开大规模进攻。调来火炮去打击敌人的阵地也是个好主意,可惜整个第二步兵师只有几十门火炮,而且还得视情况分给友军一些,这时候找卡尔多苏上校或者是其他人申请使用火炮无疑不会得来什么积极答复。

“有钱就是好啊。”伯顿感慨着,“明明只是一群临时上阵的警察,却因为有着武器装备优势而得以牵制兵力是自身五倍以上的士兵……”

麦克尼尔蹲在草丛里,继续用望远镜观察着据点外面的敌人。他看到了哨站的位置,也见到了那些在夜间用来照明的探照灯。强迫猎兵部队的同伴们去翻山越岭似乎不大可行,尽管眼前这条捷径上同样遍布重重障碍。他放下望远镜,思考了一阵,几次欲言又止。

“伯顿,这事只能靠你出马了。”回去的路上,麦克尼尔郑重其事地拍着伯顿的肩膀,“堡垒都是要从内部攻破的。”

“真的要这么做吗?”伯顿迟疑不定,他对任务的危险性有清醒的认知,那还不是他关注的主要风险,“敌人以后说不定会采取更极端的做法……”

“只要他们不知道,就不会。”

晚餐时间过后,伯顿向巴西士兵们告辞,说自己要返回第四骑兵团指挥部报告。麦克尼尔还留在这里,他打算认真地完成自己的工作,直到这附近的敌人失去战斗力和物资供应能力再说。当天夜间,他向这里的军官们请求检查一下武器装备状况,并进一步发现情况并不乐观。少得可怜的自动步枪孤零零地躺在角落里,看得麦克尼尔头皮发麻。虽说他对装备的缺乏和陈旧早有预料,但一个猎兵营只有个位数的自动步枪这一现状还是让他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

这大概还得怪第二步兵师参加起义之前没能借故从联邦骗取更多的装备,不然情况兴许会有所好转。

26日早上,第四猎兵营发起了新一轮试探性进攻。由于对敌人火力之凶猛早有预料,起义军士兵们只是各自坚守阵地,并无当真进攻的打算,任由敌人疯狂地浪费子弹。到了当天中午,双方很有默契地各自收兵,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

迈克尔·麦克尼尔专心致志地做着记录,战场上的每一个细节都逃不过他的眼睛。敌人的反应比预期中快一些,这一点没什么值得怀疑的。不过,猎兵部队的侦察兵从附近搜集到的情报却表明事情没那么简单。

他用铅笔在笔记本上又写了几条,而后快速地把内容划掉重写。

“麦克尼尔上士(priir-sarnt),这是什么?”附近正在休息的士兵好奇地凑过来,“您不先去吃饭吗?”

“我在……放松。”麦克尼尔翻到了下一页,“比如说写写画画之类的。”

老实说,麦克尼尔那比火柴人好不了多少的抽象派画风只能让别人发笑,而且巴西士兵们确实也这么做了。成功地缓解了紧张气氛的麦克尼尔却并不轻松,他还在思考着突破封锁的策略。既然他自诩从战略和战术上都能找到取胜的办法,束手无策的模样可不是他该向外界展示的。

“你们这里有多余的牲口和火药吗?”到了晚上,麦克尼尔想出了一个合适的计划,“和你们的长官谈一谈,也许转机近在眼前了。”

2日上午,猎兵部队向着敌方阵地发起了又一次佯攻。双方【激烈】地交战了一大天,除了浪费大量子弹之外没能给对方造成任何伤亡。精疲力尽地返回驻地的起义军士兵们却接到了新的待命要求,他们不得不强迫自己打起精神准备着夜间进行的攻势。看在上帝的面子上,好些士兵因为有夜盲症而没法看清东西,让他们在夜间参战无疑是命令他们自杀。

本应和这些士兵一起待命的麦克尼尔却离开了营地,他换上便服,提起来时携带的步枪,骑马沿着向北的一条小路前进。夜幕低垂时,他下马步行进入附近的田野,为自己找了个较为隐蔽的藏身之处。他躲在有一人高的杂草丛中,向着高坡另一侧的农庄望去。那稀疏的灯火和偶尔出来走动的农民暂时还未受到战争的影响,也许那只是由于这里离前线较远罢了。

当天半夜十一点,联邦军驻地突然起了大火。闻讯前去救火的联邦军士兵恰巧遇上蒸汽锅炉爆炸,被当场炸死十余人。由于蒸汽机爆炸,他们所在的村子陷入了瘫痪之中,连照亮外界道路的探照灯也全部关闭了。恰在此时,喊杀声从南侧传来,惊慌失措的联邦军哨兵隐约辨认出了马蹄声并判断敌方有大批骑兵正向着他们重来。于是,守军一方面命一部分士兵前去救火并维持村庄内的秩序,另一部分士兵则坚守阵地、抵挡起义军骑兵部队的突袭。

然而,联邦军的机枪响了足足几分钟,起义军那一侧却只有零星的枪响。用路障堵塞了道路的联邦军士兵瞧见有牲畜朝着他们奔来,其中眼尖的士兵看得出那不是战马且上面也没有敌军士兵,便放心地叫战友停止射击。只要再把这些令人恼火的牲畜挡在外面,这场虚惊大概就要结束了。

成群的牲畜奔进村庄,严阵以待的联邦军士兵刚刚放松戒备,便被突如其来的大爆炸夺取了性命。牲畜中的其中几头发生了剧烈爆炸,将躲闪不及的联邦军士兵炸飞上天。剩余的牲畜虽已被惊吓得六神无主,却在枪声的包围下继续拼命地向村庄内部冲去。姗姗来迟的猎兵们不紧不慢地包围了村庄,开始围攻被包围的残余敌人。

迈克尔·麦克尼尔走出低矮的农舍,远方的火光照亮了他的双眼。在他身后,一颗死不瞑目的脑袋端正地躺在桌子上。

“好用归好用,只可惜伯顿已经告诉过我怎么拿对付g的经验砍掉你们的视线了。”他深吸了一口气,“嗯,但愿伯顿平安无事。”

伯顿确实平安无事——第二天一大早,浑身上下只披着麻袋的他在锅炉废墟外撞见了前来检查现场的麦克尼尔。麦克尼尔欣慰地拥抱了一下自己的战友,他热情地对伯顿说,这次胜利的头功应该是伯顿的。

“没有你冒着生命危险伪装成平民混进去,我们不知道要在此地耽误多久。”他松了一口气,又叫附近的巴西士兵共同来欢迎真正的英雄,“不过我确实没想到你能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骗人的本事,多和岛田学学就行。什么乞丐啊,残疾人啊,都可以,反正说假话又不需要付钱。”伯顿嘿嘿一笑,旋即又陷入了深思,“话说回来,岛田现在又去哪了呢?”

后来他们只在拆毁铁路并打劫列车的时候拦截到了一些不是那么重要的医疗物资,或许敌人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在不安全的路线运送武器弹药,但这都是后话了。没忘记找当地居民了解情报的麦克尼尔意外地得知,联邦军进驻后残忍地杀害了一些平民,而且并不是因为那些平民犯了什么罪。

“你是说,遇害者都是意大利移民后裔?”麦克尼尔坐在半倒塌的仓里翻着记录村民姓氏和个人信息的档案,百思不得其解地听村子里的老人向他解释原委,“还有什么其他特征吗?”

“没有了。唉……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那老人仍是满脸后怕的神色,身体止不住地颤抖,“不由分说就杀人……天哪,我这辈子都没见过这样的魔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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