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九笙问时瑾:“温氏银行真的漏税了吗?”

时瑾蹲下,手撑在她膝上:“你弟弟黑过温氏的内部资料,小打小闹可以,要一击即中,很难。”他耐心好,同姜九笙娓娓道来,声音裹挟着春天的夜风,听得悦耳,“温氏的大账目都是温志孝亲自经手,他多疑谨慎,要抓到大把柄不太可能,而小账目,下面多的是顶罪的人,动不了温家的根本。”

群架那个案子,若温甯死咬着不撤诉,就算姜锦禹挖出来的账目呈到了税务局,恐怕,她也脱得了身,顶多左膀右臂脱一层皮。温甯只是投鼠忌器,顾全了大局,才撤诉,以便息事宁人。

华夏南方七省,温家举足轻重,资金链几乎占据了市场五成,哪有那么容易击垮。

此番,温志孝父女一同进了局子,想必,时瑾送的礼不轻,姜九笙好奇:“你的证据是怎么来的?”

温家人谨慎,黑料不好挖。

时瑾把牛奶喂到她嘴边:“只是陪他们小打小闹,都是些小账目。”放下杯子,给她擦了擦嘴,坐到她旁边的位置,拿了条毯子裹住她,再连人带毯抱进怀里,时瑾这才说了后一句,“不过,我弄了点障眼法,够那对父女在局里坐一个月了。”

姜九笙问:“帮林安之?”

“顺便而已。”他啄了啄他唇角,刚喝过牛奶,有淡淡的奶香,微甜,他有些忍不住,又去啄了两下,心不在焉地回她的问题,“一个月时间,林安之能在温氏银行里翻出什么浪,要看他自己的能耐。不过,他的事我不关心,给他方便也只是顺带。”

就是说,是时瑾想与温家为敌。

姜九笙猜想:“秦家和温家有矛盾?”

时瑾摇头,淡淡说了一句:“我纯粹是看温氏不顺眼,想搞他们。”

“……”

她无言以对了。

突然手机响,是莫冰。姜九笙走到一旁接听:“莫冰。”

莫冰开门见山,情绪平静:“是时瑾吗?温甯的订婚宴。”

温甯订婚宴出了丑,上了娱乐头条,并不是什么秘密,莫冰定然也是知晓的,姜九笙便也没有隐瞒:“嗯,他看温家不顺眼。”

莫冰没有再说什么。

姜九笙岔开话题,问:“过得怎么样?”

她说:“很好,等我爸妈身体养好了,我会跟他们出国去旅游。”

声音很平静,却像没什么力气,竟有些沧桑。

很好?

怎么可能好呢,那样的伤口,就算长好了,也会留疤,会留一辈子的印。

姜九笙坐在吊篮椅里,说:“散散心也好。”

时瑾过去,抱着她坐下,不说话,安静地看她。

莫冰默了会儿,突然说:“昨天晚上我睡不着,打开窗,看见林安之站在我家楼下。”她停顿,“门卫说他最近经常来,一站就是一晚,然后抽一整晚的烟。”

姜九笙没有接话,听她说。

莫冰苦笑:“笙笙,我是不是很残忍?”她不能见他,怕哭瞎眼睛,怕好不了。

姜九笙心情也有些压抑:“没有。”

她懂的,有些人,注定活在生命里,却不能活在生活里,就像林安之之于莫冰,或许等她伤口长好了,等心坎不疼了,等他一身清白,等他卸下仇恨,等彼此相见不会泪流了,才能问候,才能心平气和地各安天涯。

莫冰笑了笑:“我是怎么了?怎么又说起他了。”

怎么了,怎么又流泪了……

挂了电话,姜九笙心情不太好,抱着时瑾的腰,蹭了蹭。

像只受了委屈的猫。

时瑾抱着她,拍拍她的背,无声地哄。

不大一会儿,时瑾的手机响了,姜九笙看了一眼,没有来电,她不认得:“谁的电话?”

时瑾道:“秦行。”

温家的面子刚丢,秦行的电话就来了,姜九笙想:“估计是打来训话的。”

时瑾点头:“嗯。”他直接按断了,“训话的内容就没有必要听了。”

她也这样觉得。

姜九笙换了个姿势,躺在时瑾腿上:“你为什么不存号码?”开始她还以为是没有开来电显示,全是数字,没有存名字。

时瑾解释,声音清越好听:“我记得住,而且,我喜欢电话簿里只有你一个人。”

姜九笙拿他的手机看了又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