鼠人是在两个姐姐都曾就读的生祠中学参加高中升学考的。这个学校比东兴初中大多了,格局也更有气派。

最早到这所学校就是小姐姐在这里上学时候。见得学校门前有条街,街那边不远就是座跨越横港的桥。这桥就是鼠人和他的姐姐每次从家里来,走七八里路后进学校门必须经过的。而街向东就能到闹市,到去靖江城的汽车站。

鼠人第一次来学校就是找姐姐的,那也是第一次见识校门口的传达室,传达室里面墙上挂着写有学生名字的竹牌子。报了姐姐的名字,门卫看了就让等下课,下课后才允许进去找。进了校园就见中间一条很宽的甬道,两边是一排排房子,很多、很深,那时都是带飞檐有走廊的平房,当初他就像刘姥姥进到荣国府,有点眼花缭乱,一眼看不到头,但很快找到姐姐了。印象中姐姐的学生宿舍就是教室四周的平房,离大门不远,有一次从城里来,为等姐姐下午一起回家,等她和同学们去上课,还在姐姐的上铺睡了一觉呢。

除了找姐姐来过这学校,鼠人还以东兴初中的学生身份来这里两次,一次是参加县里统一举行的初中数学竞赛,还有就是这次升学考。数学竞赛那次考得不理想,特别是一道几何证明题,太难了,证不出来,很让数学老师失望,但几何老师后来还在也到东兴中学教的大姐姐面前美言,“考究来呢,考究来呢,来不及了乖!”这让鼠人很感动,真是对自己厚爱乃至疼爱了;而这次的中考他感觉考题做得很顺手,并不难,特别是作,是他拿手的记叙,他审题严谨,打好腹稿下笔,思如泉涌,洋洋洒洒,毫无阻滞生涩的情况,交卷后很得意,激动了好一会呢!理科题目更不在话下。如果说,考前对“苏州建筑”还有点心里惴惴的,考过之后则更有信心,感觉更有把握呢!

然而,考后过了一阵时,他的初三班主任李亚琦来家了。李老师个子高高,还是带着那招牌式的微笑。母亲见了很高兴,热情地请他坐,满怀希望问,“考了哪个学校啊?”李老师说:“考飚落得乖,让哥哥姐姐想想办法吧!”“考飚落得”,是靖江城里话“考失误了,没能发挥正常水平,分数达不到,没有被录取的意思。”李老师知道鼠人的哥哥姐姐在外做事的多,说让找哥哥姐姐想想办法帮帮忙。母亲听了十分意外和失望,心里难受不言而喻;鼠人虽然早有思想准备,但还也曾抱一线希望,现在听得果然没能录取,彻底失去再上学接受教育的机会,心底里肯定是疼的,但想到老师在报考志愿后说的话,硬是熬住了,没有哭!

鼠人没考上高中,两个姐姐也感到很遗憾。她们都了解这个最小的弟弟学习成绩一直很好的,真正像老师说的“考飚落得”成绩不够上不了的可能性不大。鼠人后来曾跟玖姐到她工作的新桥中学去,一个会拉手风琴的老师看到鼠人谈起来考学的情况。姐姐知悉他有个哥哥在县教局,还托打听,了解考试分数。那位老师后来回来还问“你弟弟果录取了?”姐姐说:“没有录取,是分数不够吧?”他则摇摇头,不再说什么。

鼠人当时听到后知道也就这么回事了。志愿是自己填的,成绩是自己考的,那时也没有公布分数填志愿,没有录取可以查询投档线等等的说头,没有录取就是考不上,老老实实在家了。小姐姐高中毕业也就在家劳动,姊妹俩还正好有个伴呢!

许多年后,鼠人写这段经历时也想过,如果当时听校长的话,听老师劝,填报高中,会不会取呢?假如考上高中再上三年又是怎样的呢,真正是也说不清的。人生没有回头路,走过去的每一步都算数。假如,就真是那样,那鼠人后来就没有母亲晚年所夸的“没有上高中教高中,没有入团入党,没有当主任当校长”的说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