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当当——

张小卒用骨刀刀背敲击两侧石壁,溅起一簇簇火星。

这是他唯一的解闷与解压手段。

又不知几天过去了,张小卒的情绪愈加暴躁和恐慌,已经趋近于失控。

他每往前走一步都要用骨刀刀背狠狠敲击石壁,使其溅起大片大片的火星,而每一次火星四射时,他就会猛地回头看向身后的黑暗中,总感觉有一双眼睛藏在黑暗里一直盯着他。

他发疯般地怒吼咆哮,可是回应他的只有空荡荡的回声。

为了强制让自己保持冷静,他甚至用骨刀一次次划破胳膊,以这种极端的方式刺激大脑。

他又饥又渴,可是山洞里出了泥沙就是石头。

他又累又乏,可是他越来越不敢闭上眼睛睡觉,因为他眼睛一闭就噩梦连连。

梦见有无数只恶鬼跟在他身后。

梦见自己被妖怪吃了。

梦见父母将他遗弃。

梦见柳家村的亲人一个个饿死。

梦见——

他痛哭流涕,呼唤每一个亲人的名字。

他拔足狂奔,不一会就撞得头破血流。

他虚弱地摔倒在地,困得上下眼皮都要黏在一起了,可他要么拿骨刀割自己,要么咬破手指或者舌尖,以此刺激自己,不敢睡觉。

他非常庆幸自己贯通了力门,虽饱受饥渴,但力量一直在缓慢恢复,否则他早就脱力昏死过去。可是随着身体逐渐虚弱,力门的作用也在逐渐衰弱。

“该死!该死!该死!”

他气得不停捶打自己,懊悔没有顺着河流走,感觉若是顺着河流走早就走出去了,再不至也能有口水喝。而现在他虚弱的身体已经不足以支撑他折返回头,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往前走。

“咳——咳咳——”

他饿急,抓了把土塞进嘴里,却被呛得剧烈咳嗽。

土太干,堵在嗓子眼,根本咽不下去。

“我怕是要死在这个山洞里了。”

张小卒死鱼一样趴在地上,感受到深深地绝望,他已经没有力气,哪怕再往前爬一寸也是做不到。

他浑浊的目光看向前方,希望能看到一丝光亮,可惜前面只有无尽的黑暗。

他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不知睡了多久,他被噩梦吓醒了。

他又一次梦到坑洞里的那只面目可怖的石像,梦见青面獠牙的怪物活了过来,扑到他肩膀上要咬断他的脖子。

这段时间张小卒一直在控制自己不去想有关火鸟的怪梦,因为他害怕不敢去想,可是他所害怕的事并没有因为他的不想而消散,反而是他越不想噩梦里就越会出来。

有关火鸟的梦境中,那尊面目可怖的石像,移不动、烧不碎,所以火鸟无奈之下用土石将其掩埋,求个眼不见心不烦。

可是张小卒明明记得,他怕坑洞里还藏有其他宝贝,便把坑洞每一寸土地都搜寻了一遍,可是并未在火鸟掩埋石像的那个昏暗角落看到应该在那里的土堆,只看到一堆分开的土石,中间呈漏斗状的凹形,他怕土石下面埋着宝贝,还用脚把土石踢开,可并未看到什么奇怪的东西。

也就是说,火鸟移不动、烧不碎的石像消失不见了。

且以那推土石的漏斗形状来看,那石像似乎真的活了过来,从土石堆里钻出来了。

它是什么时候消失的?

是在他和黑巨猿下到坑洞之前还是之后?

它去哪里了?

皆不得而知。

一想到自己还在坑洞里悠哉悠哉地睡了好几觉,而昏暗的角落里极可能有一双可怕的眼睛在盯着他和黑巨猿,张小卒就感觉浑身起鸡皮疙瘩。

“肯定是火鸟找到办法把石像移出去了,只不过没在梦境里显现出来而已。”

张小卒忙自我安慰,因为他越是想可怕的事,就越觉得黑暗中有鬼怪在注视着他。

身体恢复了一些力气,张小卒撑起身子,不愿放弃。

他抬起头,一抹若有若无的亮光突然跃入他的视野,他忙揉揉眼睛,以为自己又一次幻觉了,可揉了眼睛后亮光依然还在。

“哈——哈哈——”

再三确认自己没有幻觉,前方的黑暗中确实有一抹亮光,尽管若有若无,尽管微弱,但它是真真切切存在的,张小卒不禁狂喜,扯着沙哑的嗓门大笑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