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秦信泽这番说辞,顾梓晨眉心微蹙,本就硬朗的脸部轮廓更加冷硬了:“听岳丈大人这话里的意思,是您动手责打过了,这事儿就算过了?我竟然不知道,这天底下竟然还有这样教养儿女的法子,只需要自己动手责骂两下,这子女犯的错就当做是抵消了,那日后杀了人,是不是你只要动手打两下,便也不用偿命了?”

“不不不,贤婿严重了,这,这不是还没有到出人命的地步吗?”秦信泽连忙摆手,同时不听得对顾梓晨眨眨眼,示意他小声些。

顾梓晨嘴角掠起,对秦信泽乞求的眼神视若无睹,淡漠地说,“倘若事情真的已经闹到了出人命的那一步,你恕我这个女婿说一句大不敬的话,你的景安侯府早就被夷为平地。哪里还有岳父大人在这里跟我扯皮的功夫。”

“额……”秦信泽当即语塞,缩起了脖子。

顾梓晨清冷的声音不紧不慢地继续响起:“岳父大人刚才说,您已经出手教训过您的嫡长女了,那是您的家务事,我这边还没有找秦月染算账,所以您那边打了骂了,算不得数。我这边要另行一个说法。”

那,那贤婿您想怎么办呢?”

秦信泽小心翼翼地看着顾梓晨的脸色,“事情已经都发生了,索性你也没有受到什么委屈,更无受伤,怎么说也是没有吃亏的。不是我这个做父亲的偏袒自己闺女,实在是这事儿不好公开了责罚,到时候弄的大家都没脸,你别忘了了,那月夕就算是嫁给你了,也是从景安侯府里嫁出去的, 真要是捅出来事情原委,怕是月夕也要被京城里某些长舌妇议论说是妇德有亏。”

他别无他法,也不好一直为秦月染说话,怕惹怒了顾梓晨,就赶紧将秦月夕扯出来。

反正秦月夕就算是嫁给顾家了,身上也还留着秦家的血,也是秦府出去的人。如果真的要捅破了天,秦月夕的脸上也挂不住,自己的嫡长姐弄出这样不光彩的事情,以后月夕的子女们议亲也是问题。

“我也是顾着月夕的份上,这才没有在刚才直接拆穿秦月染的谎言,否则哪里还会等到现在,才和你岳丈大人说要秋后算账的事情?”

顾梓晨淡淡扫了一眼几步之外的秦月染,“她一个闺阁小姐,又不是神仙菩萨,定然没有分身之术,她所拿到

的迷药香料,必然是身边大丫鬟出去给她买的。大丫鬟几时出去过,见了谁,从哪里买的,这种事情稍稍一查就能水落石出,所以岳丈大人千万不要以为,我是苦于没有证据,才步拆穿她的谎话。”

“不不不,我哪里会这么想呢,我看的出来,是贤婿在给我和月染台阶下。”秦信泽马上陪着笑脸。

顾梓晨又继续道,“我也不会提什么过分的要求,毕竟嫡小姐还是岳父大人的心头肉,不过做了错事就要承担责任,今晚我和月夕就不回自己庄子了,先到您府上回门住一晚,顺便看看今晚岳父大人如何对嫡小姐执行家法。”

“这……”

秦信泽刚想说话,顾梓晨却又开口打断了,“差点忘了问一句,正室嫡出的嫡长女,不知检点,下药献身,勾引自家妹夫的,且还与人私通的,不知道按照侯府的家规,该如何处置嫡长女?”

“额,就是,就是……”

秦信泽犹犹豫豫,看了身后方的秦月染一眼,然后低声道,“按照祖上留下的家规,若是除了这等家风不正,闺房之中便与人私通的要……要打死了才算。”

说完这

句,秦信泽又马上补充,“可,可是我就这一个嫡长女啊,而且刚才还都知道了五皇子搀扶过她一把,若是好端端当晚就忽然打死了,怎么能不叫人起疑呢?望贤婿能高抬贵手,放月染一马?她也是一时糊涂,这才错了主意,她前不久刚去乡下一个小庄子里见过她母亲了,想来是母亲疯癫,刺激到了她,这才让她干了糊涂事,但月染还年轻,贤婿再给一个机会吧。”

“岳父大人说的极是,若是我真的要求岳丈大人执行家规,打死了秦月染,此事必然也会引起轩然大波。那就换个家规吧,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岳父大人不如趁着这次回家的路上好好想想,该怎么执行今晚的家规。”

顾梓晨言语冷硬,不像是征求意见,而是直接宣告,“我等下会跟月夕一起回秦府,今晚就在府里住下了,等岳丈大人执行家规的时候,我是会亲自观礼。”

“好,好,行,那我自己好好想想。贤婿请。”

秦信泽的头顶已经冒了一层虚汗,抬手指向下面的几层台阶,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

顾梓晨不再多言,转身回到了秦月夕身旁,跟着

秦月夕一起下了台阶,最先离开了护国寺的正院。

顾梓晨走远后,秦信泽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然后满眼愠怒地瞪着身后方的秦月染,快步走过去小声训斥,“你看看,你今天给我惹的这个祸事。你知不知道刚才顾梓晨要求今天关上留宿在咱们府上,还要亲自观礼看我是怎么对你执行家法的!”

“……”秦月染垂下眼帘,默然不语。

秦信泽气咻咻地道,“你知不知道,若真的是按照咱们秦家的家法来算,是要打死你才算完!好在顾梓晨可能也是顾忌着秦月夕那边的声誉,说打死就不必了,但要求亲自看你受家法,还要我在回的路上好好想想该怎么惩治你!”

“爹,不管是什么责罚,女儿都认了。”秦月染终于吐出细弱的声音,跟以往骄纵跋扈的声线完全不同。

“哎!”秦信泽重重叹了一口气,“哪有那么简单,罚的轻了,顾梓晨不干,罚的重了,怕你落下什么病根不好嫁到五皇子的府上!”

“女儿身上还有一千两银子的体己钱,父亲除了执行家法外,就把这一千两银子也拿去一并给了顾梓晨,权当是女儿赔给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