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月朦的姗姗来迟,最后还是被谷雨把错处给揽到了自己身上。

“是奴婢刚才为三小姐梳发的时候不小心,将梳了一半的发型给弄乱了,无奈之下只能重来,奴婢险些误了三小姐的好事,愿意接收任何处罚。”

谷雨一见到老侯夫人和侯夫人,就立刻跪下来请罪了。

这两位夫人其实那么容易被这样的谎言给蒙骗过去的,谷雨的手艺就算是蒙着眼都不会出错,又怎么会不小心把发型给弄乱了。

她们一看秦月朦眼中那掩不住的得意,立刻就明白她必然是用了什么手段,胁迫了谷雨这样说的。

其实那手段也并不难猜,无非就是说她以后进了太子府,必然会得到太子爷的宠爱,到时候若是想拿捏一个丫头简直是易如反掌云云。

只是谷雨也是跟在甄氏身边日久了的老人,怎么想也不应该这么轻易就被秦月朦给威胁了去啊?

莫非还有什么她们没有猜中的?

两位夫人哪里知道,就是她们现在猜中的原因胁迫了谷雨,也是她们挖空心思想把秦家人送进太子府的举动,坐实了秦月朦威胁的力度,否则她又怎么会轻易就对秦三低头了。

现在不是纠结这是细节的时候,两位夫人对视一眼,很有默契地选择了先把正事儿办好要紧。

“行了,起来吧!你也是府上的老人了,居然会犯这样低级的错误,这要是传出去了,还让别人以为咱们侯府御下无方,没有规矩呢!还不给我滚回来?”

甄氏呵斥了一句,看似将谷雨斥责了一番,实际却并没有什么想要深究的意思,属于雷声大雨点儿小,高高举起,轻轻放下。

秦月朦心里暗自冷笑,母亲倒是个护犊子的,但是她现在已经看清楚了,她并不在那被护着的行列里,甚至连个丫头都不如。

这也愈发让她寒了心,与秦家离心离德起来。

“月矇啊,来,到祖母这儿来。”

林氏对秦月朦招了招手,在她来到自己面前时,拉着她的一双手上下打量了一番。

“啧啧,还得是咱们秦府才能出这样的人才,也难怪能入了太子爷的眼。”

她说着,就从自己的手腕上褪下一只水色极为透亮的翡翠镯子,直接套在了秦月朦的手腕上。

“也就是你的肤色白,能衬得这镯子色如秋水,润似羊脂,这还是你爹刚袭了爵位的时候

,宫里赏赐下来的,说起来,还是老太后曾经用过的物件儿呢。”

“如今我把这镯子给了你,就是要让你记得,你的根在咱们秦家,虽说是入了太子的眼,但是想要再太子府站稳脚跟,没有咱们的帮衬,那是绝不可能的。”

“你可要想清楚,该怎么做才能让你的靠山扶着你走得更远才是。”

林氏的这番敲打若是放在以往,定会被秦月朦奉为圭臬,但是在她们做出了种种随时可以将她羞辱抛弃的行径之后,这话对她来说无非就是屁话一通。

想尽可能地压榨她,拿捏着柳姨娘操弄她,为秦家谋福利?

做梦!

只要太子的心被她抓得牢牢的,还要什么秦家的扶持?

再说了,以后太子才是她真正的倚靠, 只有伺候好了太子,才能有她的好日子过。

此时的秦月朦已经完全走入了歧途,对自己的能力和魅力错估得太过,又被林氏等人刺—激得狠了,原本还算有些灵光的脑子现在也是浆糊一团,根本就不能正确思考问题了,又怎么能指望她能做出正确的行为来。

虽然秦月朦心里把嘴撇得半天高,但现在她还在秦府里,还没有

到太子身边去,就只能暂时忍下一口气,不要把两位夫人给得罪得太狠了。

于是她便做出一副乖巧的样子来,低声道:“祖母,月矇是一直念着您和母亲对月矇的好的,若是没有您二位的悉心栽培,又怎么会有月矇的今日?”

“之前是月矇年幼,心性不稳,难免会有些虚浮冲撞了您和母亲,还请您二位不要跟月矇一般见识,就原谅了月矇吧!”

她说着,作势就准备往地上跪。

只是她的动作才走了一半,就被林氏给拦住了。

“好了,知道你是个好的,只是以前被你母亲惯得有些小性儿而已,如今你能意识到错了,及时改了就是了,何必再跪来跪去的。”

林氏这番话看似在心疼秦月朦,但是她自己心里却很清楚,老太太心疼的不过是她身上的这身行头。

这衣裳原本是为秦月染准备的,光是上面绣的图样就是用真金真银拉成丝线绣出来的,那布料是江南第一绸缎庄“霓裳”里最金贵的料子,一尺就是十两黄金,这一身下来得要近百两黄金。

就这么一件儿衣裳,就让侯府险些没缓过气儿来,还是发了狠地将名下田庄铺子都刮

地三尺,才勉强将平日里的用度给撑了下来。

但也就只得这么一件衣裳而已,再没有能力能做第二件了。

所以林氏把这衣裳当眼珠子似的保管着,就等着什么时候秦月染能入了太子的眼,就穿着这一身再把他的心抓得更牢些。

谁承想,人算不如天算,最后穿上这身衣裳的不是金尊玉贵的嫡女秦月染,而是柳姨娘那个上不得台面,原本是准备拿去笼络各家的棋子秦月朦。

林氏就算是再不情愿,也只能把这衣服拿出来,所以现在她又怎么能见得秦月朦往地上跪,糟践了这身衣裳呢。

对于她的这番心思,秦月朦心里也是明镜似的,她刚才就是算准了林氏绝不会让她这个时候跪下,才故意说出那番话,做出这样的姿态来的。

秦月朦借着林氏这一扶,顺势站稳了身子,眼底又快速闪过一抹得意和讥诮。

她的目光在屋里转了一圈,发现秦月染居然不在,再想起之前绿若说给她听的消息,莫非那秦月染还当真敢不给慧安公主面子,称病不去赏花宴不成?

秦月朦眼珠一转,又故作惊讶地问道:“祖母,时间已经不早了,可是大姐怎么没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