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室里的水流声停止了。

桑榆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咚咚,咚咚。急促,震耳欲聋。

徐芳家的这个窗户不提供打开服务,毛玻璃的边缘泛黄模糊,桑榆总觉得,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窗外死死地盯着她。

这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她太熟悉,被张勇盯着时也有这种感觉,但比那更深刻,仿佛攥住了她的心脏,点人类心中被未知的恐怖。

“都这么晚了……”

桑榆听见徐芳的嘀咕声,她打了一声哈欠,完全不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情况。桑榆想要出声提醒,但纱帘没有完全覆盖住窗户,她不敢轻易移动。

哒。

哒。

哒——

脚步声。

从屋外来。

桑榆缓慢地抬起视线,看向右侧那扇被徐芳反锁并且挂上门栓的老旧铁门。

楼道里有人在缓慢行走,脚步声很响很慢,仿佛他走的每一步都相当沉重。

脚步声在距离最近时戛然而止。

有人停在了门口。

“嗯?纸巾居然用完了?啧,昨天居然忘记买了……”

徐芳依旧在浴室里捣鼓着什么,桑榆毫不怀疑,在这隔音极差的居民楼里,门外的那个人,绝对听到了徐芳的声音。

下一秒,清脆的敲门声如约而至。

老旧铁门被叩击的声音振聋发聩,一下又一下,清脆,沉重。铁门轻轻颤动着,看起来仿佛随时都会被强行砸开。

桑榆的大脑空白了一瞬。

敲门声催命符似的,刹那间桑榆便明白自己刚才的“偷窥”行为被发现了。那个人,在极短的时间内来到了这栋居民楼,并且敲响了这扇脆弱的门。

要开吗?还是要去提醒徐芳不要管铁门外的人,等他继续敲下去,随机应变?

可是她完全不知道那个人在红色大门前敲了多久!而且,如果当时她没有在窗口偷看被发现的话,那个人还会敲多久?

敲门声很有节奏,和桑榆在窗边看到的那样,一次敲两下。但铁门本身回响就吵,敲门的力度又不小,邦邦的敲门声比起敲更像是在砸。

桑榆站了起来,立刻行动打算去提醒徐芳。无论她能不能听见,共通一下信息总是好的。

然而——

徐芳的声音打乱了她的计划。

“谁啊?大半夜的干嘛呢?”徐芳的声音有些冷,带着半夜三更被人打搅的怒火,“喝得分不清东南西北了就滚下楼去趴着!这种天气冻不死,别敲坏了我的门!”

敲门声停滞了片刻。

随后,又缓慢地继续敲。

徐芳冲了出来。她用毛巾围着头发,穿着睡衣,看起来怒气冲冲。她暴力地敲回去,声音比那个人更大:

“滚!敲你妈呢敲!鬼才信你认错门!再不走我要去烧热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