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内佛门总坛的众人都被石齐玉这平地惊雷般的消息绷住了神经。

其中有一半在戒备着石齐玉另一半则看向那长脸白眉的僧人。

那长脸白眉的僧人面露讶异之色,他起身对智圆道:“阿弥陀佛。智圆师兄,师弟自晋升元婴境后就被师兄安排去外隐界西部传播佛理,距今已有一千三百七十年。在那场擒杀无名僧的恶战中师弟亦拼尽全力,还被那无名僧以外缚印打在右边胸口,伤处至今仍会隐隐作痛。师弟身为西部静宁寺住持,原本可以偏安一隅,但在得知佛门总坛有难后还是毅然决然地与诸位在外的师兄弟一齐回归。智圆师兄,师弟不知这位齐玉施主为何会说我是那化名金为的恶僧,但师弟愿意让你们将我擒拿,即便是被你们搜魂也好,只望你们在师弟证得清白后让我回归静宁寺。今后是被那无名恶僧杀了也好,是在静宁寺圆寂也罢,都是慧海自己的事情。”

“慧海师弟莫要如此说话。”同为慧字辈的慧慈当先说道。

后又有一名面容儒雅的中年僧人说道:“慧海师兄当年为佛门总坛出生入死,还在那场恶战中相救于我。说慧海师兄是那无名恶僧,这不是荒天下之大谬么!”

一个是外来的闯入修士,一个是共历生死的同门师兄弟,殿内九名佛门总坛僧人大多都在心中做出了取舍。

智圆在慧慈他们表态后对那长脸白眉的僧人道:“慧海师弟,此事师兄一定会查个清楚,给你一个公道!”

长脸白眉的慧海双手合十道:“多谢师兄!”

智圆看向举剑对着慧海的石齐玉:“齐玉施主,老衲见你与佛门总坛有缘才会相邀你过来参加慧慈师弟的灵膳素宴。如今你对我慧海师弟拔剑相向,还请你给我们大家一个合理的解释,否则我佛门总坛纵是拼至最后一名僧人也绝不会善罢甘休。”

智圆这番话说的极为巧妙,他先是对殿内僧人表明态度,石齐玉虽然是他智圆邀请过来的,但只是看在石齐玉恰巧遇到了慧慈的迎接晚宴,他认为这是石齐玉与佛门总坛有缘。他后面一句则是对石齐玉说的,意思是你石齐玉对我师弟拔剑相向,还说他是那个化名金为的恶僧,那你一定要拿出证据。如果拿不出来,那我就要给我这些师弟们一个交代了。

石齐玉回智圆道:“智圆大师,我方才说过,这把蓝色法剑内有金为在凡人界初次修炼的魔佛恶相。我原本不准备过来的,是这蓝色法剑给了我指引。它应该是在这里感应到了与它同出一源的魔佛恶相!”

石齐玉说着便解除了断罪剑鞘上的遮掩,那显现而出闪烁着血色光芒的魔佛图案让在场僧人个个如临大敌。

石齐玉在众人的目光中举着断罪对准智圆,一旁的慧慈正要出手相护却被智圆喝止道:“都别动!”

智圆看出石齐玉这么慢的速度当然不是要对他出手,只见断罪在指向他后上面魔佛图案的血光就黯淡了下去。

石齐玉随后将断罪一一指向另外八名僧人,那魔佛图案上的血光都不曾闪现。当石齐玉再次将断罪对准慧海时,魔佛图案上的血光立时大放。

靠着慧海那张宽桌的两名僧人迅速起身远离,殿内所有怀疑的目光都投向了慧海。

慧海辩驳道:“诸位师兄弟,难道凭这有魔佛图案的剑鞘在他主人操控后对我亮起你们就确定我是那无名恶僧?那我是否也可以说,这把法剑的主人是那无名恶僧!他来此的目的就是为了挑拨我们师兄弟,让我们互相猜疑之后好逐一击破。”

智圆见慧海此言也是在理。他看了看石齐玉,又看了看慧海,最后问向众人道:“诸位师弟有何意见不妨说出来听听。”

殿内一时间想起一阵讨论之声。

而在这些讨论声中,慧海的一道灵力传音悄无声息地来到方才从他宽桌旁退开的那名面容儒雅的中年僧人耳边:“阿二,如果我身份暴露,我还能通过准备的后手逃离。可你这无幽谷的血雨生能不能逃得出去就难说了。”

这名儒雅僧人此时正认真地与旁边那位身形枯瘦的僧人讨论该如何辨别石齐玉和慧海谁和那无名恶僧有关。他一听到慧海的传音就边与那枯瘦僧人对话边传音于慧海道:“金为!你前面才答应等佛门总坛不再戒严你就跟我先回无幽谷向谷主请罪!你现在这是何意!”

慧海继续以灵力传音道:“没什么意思,只是想告诉你我们是一条船上的人,船翻了我还能游到岸上,你就只能在水里喂鱼了。”

那名儒雅僧人心中气急,但他还是迅速冷静了下来。他以灵气传音问道:“你想我怎么做?”

化身慧海的金为随后便将自己的计划告知了化身慧目的血雨生阿二。

阿二双目一亮对着智圆行礼道:“智圆师兄,师弟有一方法或许可以证明双方清白。”

“慧目师弟快快说来。”智圆道。

只听化身慧目的阿二讲道:“各位师兄弟,我觉得齐玉施主凭法剑上的魔佛图案就确认慧海师兄就是那无名恶僧的说法太过牵强。为求公正,我建议让齐玉施主随意指认在场除了慧海师兄外的任一同门,让那位同门握住这把蓝色法剑对准慧海师兄。若这法剑上的血色魔佛图案再次亮起那就代表慧海师兄确实与那无名恶僧有关。反之则说明齐玉施主的举动是在乱我同门师兄弟的关系!”

“可以!”

“不行!”

慧海与石齐玉截然相反的态度让智圆以及在场其余僧人眉头紧皱。

慧海朗声道:“齐玉施主,你口口声声说我是那无名恶僧,如今慧目师弟提出了一个可以证明我清白的方法,我也同意了,你为何要说不行!”

智圆他们与慧海也是一样的想法。

石齐玉紧盯着慧目,他不知道对方是自己想出的这一方法还是受慧海指使。

但不可否认的是,金为的计谋已见成效,他就是要让石齐玉不敢相信场上任何人。他知道断罪成了石齐玉的专属神兵,不知断罪之名的人在握住断罪的那一刻就会被断去臂膀。所以无论石齐玉弃不弃剑,金为都站在了有利的那一方。

石齐玉显然也发现了金为的用意,他眼神锐利地看着慧海道:“你们真是好算计啊!”

慧海直视石齐玉的目光:“阿弥陀佛,齐玉施主,贫僧内心坦荡,不知你说的算计是什么。”

石齐玉对智圆道:“智圆大师,我手中法剑极为特殊,你们握之就会被其反噬。所以慧目说的方法根本不可取。”

即便石齐玉说的是真话,但这些话在智圆他们耳中都成了他心虚的借口。

殿内的气氛又有了微妙的变化,先前就对石齐玉多有不满的慧慈等人再次倾向于慧海,认为石齐玉就是被那无名恶僧派来挑拨众人关系的。

智圆脸上闪过一丝狡黠的微笑,他对石齐玉说道:“齐玉施主,实不相瞒,那无名恶僧近期又与我佛门总坛添了一笔血仇。我行方师弟在外隐界北部的无量寺被其一夜灭去满门。是故老衲才会召回外隐界所有同门,一是不想他们被那无名恶僧分而袭之,二是准备凝聚一股中坚力量对抗那无名恶僧。老衲能感到施主对那金为的恨意,老衲就问施主一句,你想不想帮那些因金为而枉死的人报仇?”

“想!”石齐玉肯定道。

“好!”智圆点头之后又转向慧海道,“慧海师弟,师兄知道你想证明自身清白。可如今齐玉施主不愿弃剑,若师弟没有其它方法的话,师兄这里倒有个两全之法。”

慧海感觉智圆在另打着主意,但他现在也只能回道:“智圆师兄但说无妨。”

智圆神情肃穆道:“诸位师弟,我们不如用先前对付那无名恶僧的方法,将齐玉施主和慧海师弟安置于总坛禁地内。再让每位佛门弟子以一道善念佛力注入禁地之中,等他们吸收那一道道佛力后我们就看看二人身上会否出现特异症状。若都没有那自然是皆大欢喜之事,若其中有一个现出与那无名恶僧相同的‘恶种’二字或者血色异状,那我们就群起攻之。诸位师弟和齐玉施主意下如何?”

石齐玉与慧海都没有像刚才慧目提出那个方法时回答地那么快。因为他们都知道智圆这个方法只对一方有利,那就是中州佛门总坛。

化身慧目的血雨生阿二也看出了智圆的目的,但他此时不好多说什么,决定权还是在化身慧海的金为身上。

智圆并没有催促石齐玉和慧海,因为他知道被关入禁地接受僧众佛门法力的测试对二者来说都是略带屈辱之事。但他还是要他们二人的一个答复,他不管石齐玉和慧海谁与那无名恶僧有关,只要他们被关入禁地,那佛门总坛便可成为刀俎。

石齐玉在细想之后问向智圆道:“智圆大师,我如何确定你们在将我关入禁地后不会放了这慧海。”

智圆口诵佛号道:“阿弥陀佛,老衲会将施主和慧海师弟安排在两处相隔的禁地中,你们举目就能看到对方。当然,为了确保你们的安全,我会让慧贤师弟加固禁地中的防御屏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