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确实相交多年,虽然以往不属于一个派系,但是终究都是元军将领,现在摒弃前嫌精诚合作,只为给即将崩裂的大元王朝再续国运。

张德叹了口气,随后嘱咐道:“早去早回,最多十日,徐达就会开始逃窜,到时候我一个人挡不住他!”

听到这话,贺宗哲再次向张德鞠躬致谢。

随即,这位大元老将翻身上马,看向其余将领。

“我不在的时候,军中一切事务尽皆交由张德将军处理!”

“任何人胆敢趁机挑衅引起内乱,我贺宗哲必杀他,都听明白了吗?”

“遵命!”众将轰然领命,不敢多言。

这位老将主,现在可是正处于丧子暴怒的时候,谁敢招惹他,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也就张德身份特殊,名将张良弼的亲弟弟,大将军扩廓的心腹,本人也是武双全,众将这才信服。

贺宗哲与张德对视了一眼,随后带着麾下八千精骑疾驰而去。

张德目送着贺宗哲离去,看着这位老将的背影,不知为何心里面充满了不安。

嗯?

难道贺帅还会栽在一群虫子手上?

呵,不可能的。

张德自嘲地笑了笑,随后看向众将。

“还请诸位与某家勠力同心,共克时艰!”

“遵将军命!”

侧面战场,一处山坳。

李祺正带着兵马休整。

那一仗虽然战果颇丰,但是明军也付出了惨痛代价。

五千将士战死八百余人,六百余人重伤无法战斗,剩下三千余人几乎个个带伤,尤其是朱棣被那蒙古壮汉一骨朵砸中,险些当场丧命。

就连李祺胳膊上都插着一根箭矢,疼得他龇牙咧嘴的。

“李师,那关云长刮骨疗伤是真的吗?”

朱樉一边痛得嗷嗷大叫,一边还有心情跟众人打趣。

“老子这拔个箭头都痛得快哭了,他还刮骨疗伤面不改色?”

“你就闭嘴吧!”李祺没好气地笑骂道。

可目光所过之处,他却很快就笑不出来了。

所有人默默地掏出干粮,表情麻木地啃食。

山坳阵地里面,坐在地上的将士们吃着干粮,偶尔爆发出一阵凄厉的哭声,哭声方兴即止,悲怆的将士用食物堵住了哭泣的嘴。

壕沟里到处可见躺满的伤兵,他们有的在垂死边缘无力地呻吟,还有的已经变成了一具尸首。

脚下的土地已经被鲜血染红,像一朵朵绽放在忘川河边的彼岸花,无声地诉说着生死之外的生命的意义。

李祺走在阵地内,忍着悲痛无力地看着伤兵们的呻吟。

一名伤兵在他的脚下,鲜血止不住地从他的腹部涌出来。

李祺急忙蹲下身,用力帮他捂住伤口,可鲜血仍然从他的指缝里汩汩流出。

“你再忍一忍,再忍一忍……”李祺红着眼眶道。

伤兵已自知没救了,惨然朝他一笑,虚弱地道:“李……扒皮……你……恢复一下……”

李祺闻言一愣,随后强忍着泪水笑骂道:“兔崽子,原来是青龙山的兵?”

“对……”

“青龙山……”

“好想……回去……啊……”

李祺含泪地张了张口,想要说些什么,可最终什么都说不出来。

他不愿在伤兵临死之前,还欺骗于他。

“李扒皮……”

“一定要成功……”

“别让兄弟们的血……白流!”

伤兵龇牙一笑,随后缓缓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