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讽从脚印的浅坑里拔出一条蚯蚓,看着它在自己手中扭曲挣扎。

林深从他背后路过,踹了这个恶趣味的家伙一脚。

“有空在这里发呆,还不快过来干活?”

赫讽丢下那条蚯蚓,看着它缓慢地扭动着身躯爬远,感叹:“我只是在想,只不过是一场大雨,怎么所有潜伏在泥土里的东西,都蠢蠢欲动地爬出来了?”

林深将一圈麻绳背在身上,道:“那是因为他们知道变天了。久藏在地下的魑魅魍魉,也需要新鲜空气。”

说着,又踹了赫讽一脚。

“过来干活。”

赫讽无奈地起身,“你就不能好好说吗?这是我仅有的几件看得过去的衣服,又被你弄脏。”

他从外面带到山上的衣服有的过季不能穿,有的损坏了,赫讽正在发愁之后一阵子穿什么,要不要去预定几件新款。林深却对他这种行为颇为不屑。

“衣服破了补补还能穿,你比女人还讲究。”

赫讽怒极反笑,“这不叫讲究,这是一种礼仪好不!穿戴得体,是对自己的修饰,也是对别人的一种尊重。”

“是吗?我觉得只要不裸奔,就挺得体。”

赫讽懒得继续和这个没有审美观念的人计较下去了,倒是在看清林深的动作后,对他现在在做的事好奇起来。

“你带这么些东西,干什么?”

林深正在削一块尖木,将一根断木的一端削尖,听见赫讽的问题,他将这根木刺递过去。

“试试。”

“试……什么?”

林深不和他废话,自己从一旁拿过一块厚抹布,用木刺往前一戳。刺啦一声,抹布被轻而易举地划开一道口子。赫讽目瞪口呆。

只见林深又飞快地削了几根足够尖锐的木刺,差不多小臂大小,将它们在地上排列整齐后,用一根绳子将这几根木刺均匀地绑到一旁的小竹顶端。然后,他用力将这根小竹子下压,压到很低后,将它的顶端和一旁的树根绑在一块。

连接处,还做了一个赫讽看不懂的活扣。

在做完这些,林深拿出一根鱼线,小心地将它埋到附近的草丛里,绷紧,最后系在在那根绑着木刺的小竹子一头。

做完这一切之后,他将原地的痕迹清除,小竹被其他树木和竹子遮挡住,不仔细看根本发觉不了它的异样。

从头至尾,看着林深做着这些,赫讽的嘴是越张越大。

林深拿起地上的其他工具,准备去别处忙活。

“以后出门的时候小心,不要碰到藏鱼线的地方。”他提醒赫讽。

赫讽这才反应过来。

“你,你,你这是在做什么?”

林深明知故问地看着他,“陷阱,看不懂吗?”

“不是不懂!关键是用这种程度的陷阱,会死人的吧!”

即使赫讽不了解这个陷阱的制作细节,也大概可以看懂。无非是有外人闯入触动鱼线时,绑着小竹顶端的绳就会松开,然后借着弹力,小竹弹起恢复原状,同时竹茎上绑着的几根木刺狠狠地飞刺出去。

按那个木刺的尖锐程度,岂不是会把人给戳得浑身都是洞!?

“死不了人,顶多多几个窟窿。”

林深不在意地道,又带着他那一身的作案工具,去别处布置陷阱去了。

“死不了人?”赫讽对于他这个回答又急又气,“就算是死不了人,把对方重伤了我们也吃不了兜着走。”

“为什么?”林深狐疑地看着他,“这不是正当防卫么?”

好家伙,还知道正当防卫这个词,不然赫讽简直就要怀疑他是不是高中毕业。

“就算是正当防卫,也需要具备很多条件!像你这种,明显明显就是……闲得慌,你想把牢底坐穿?”

最后,在赫讽的咆哮下,林深总算是不情愿地修改了陷阱的杀伤力,将尖锐的木刺磨得不再那么尖,落石陷阱也不再挑能压死一个人的石头了。可即便是这样,赫讽看着林深一上午的劳动成果——没什么变化其实内藏杀机的小院,都有一种欲哭无泪的冲动。

林深劝解他道:“这是一种自卫,难道你还想在半夜睡着时,被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家伙偷窥?”

赫讽仔细想了想,摇摇头。

“你想那个黑影再次出现时,只能无力地看着他逃走?”

赫讽这才用力地甩了甩头。

“这只是适度的防守,并不是想要故意伤害谁,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只是为了保护自己而已,有错吗?”

赫讽推敲着他的话,好像林深说的都很有道理,但是他怎么就觉得哪里不对劲?

对了,总算是被他想到一点漏洞!

赫讽忙道:“要是你这么做,其他人误闯进来受伤怎么办?”

“没有人会到这屋子来。”林深道:“要是有事,他们只会让王伯来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