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暗探的警笛声响了一阵,街上的行人自动向两边闪避,免得惹事。

寿佛楼后街本来就人迹罕至,家家户户紧闭院门,连点声响都没有。

陈宝祥等了一阵,十几个暗探快步向南,不再遮掩行藏,手枪直接拎在手里。

“好啊,就该这样,鬼子防不胜防,杀……杀个干净!”

他走上西门大街,贴着路北向东。

泺源公馆那边,十几辆卡车鱼贯而出,车顶架着机枪,如临大敌。

陈宝祥心头舒爽,返回米饭铺。

柳月娥开门接着,压低声音:“刚刚有暗探进来搜查,幸好你那位二姐已经离去,咱家里里外外,没有怕搜的。万幸万幸……”

陈宝祥没有作声,回到北屋,先把抽屉里的好茶叶拿出来,浓浓地泡了一壶。

这么多天来,他内心极度郁闷,被各大江湖势力之间的乱局压得抬不起头,也喘不动气。

“唯有以杀止杀,才能拯救济南。”

陈宝祥笑着,似乎在黑铁锅一样的世界里,突然看见了光亮。虽然狭窄,却足以让济南百姓喘口气,好好地活下去。

“当家的,什么事这么高兴?”

“没事,刚刚在大明湖看见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虾米吃烂泥,呵呵呵呵……”

“田老板那边没有动静,是不是生意上出了什么事?”

陈宝祥倒茶,两口子难得有点好心情,坐在一起喝茶。

“生意上的事,谁都说不定。”

“当家的,过年的时候,我还想呢,好事哪能落在咱平头百姓头上呢?人家找人合伙开饭店,城里这么多大酒楼,几百个厨子,找谁不行?泺口那边的好多饭店关门歇业了,好多厨子都跑到济南来……”

陈宝祥摇头:“开饭店的事,你不懂。”

柳月娥笑着点头:“对对,都听你的。”

说曹操,曹操到。

两人正说到田东流,店里有人高声叫起来:“陈老板,陈老板,陈老板在家吗?”

“是田老板?”

陈宝祥放下茶碗,几步到了店里。

田东流拎着一个黑色的皮包,笑眯眯地站在柜台前。

两人寒暄几句,田东流拿出两份契约。

原来,租房、装饰、店面布置、后厨布局等等,都已经齐备。

“陈老板,就等找名家写个牌匾了。”

陈宝祥想了想,济南城的法名家极多,楷草隶篆,各派都有。

他提了几个名字,田东流又问:“想来想去,楼堂馆所四个字,都不足以力压群雄。我跟金主那边见了几次,人家豪爽,直接命名为‘陈家大饭店’,大大方方,不遮不藏,你说如何?”

陈宝祥大喜,如果真的以“楼堂馆所”命名,那也麻烦,等于是在饭馆林立的济南城,硬插一脚,挑战那些老馆子的地位。

以“陈”命名,济南人就知道,那是他陈宝祥的饭店。

“好好,那可太好了。”

“陈老板,我去找人写牌匾。你呢,好好养几天,一旦饭店开业,就得天天靠在那儿,家里的事就顾不得了。”

陈宝祥拍拍胸口,大声打包票:“放心,田老板,士为知己者死。你和金主把饭店大事托付给我,两肋插刀,鞠躬尽瘁。”

柳月娥把茶壶、茶碗端过来,陈宝祥挥手:“重新泡一壶,款待田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