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见到浚泽说到‘摄灵御兽诀’,后土也是眼神有了几分柔和,便是心中也是隐隐有几分称赞。

“摄灵御兽诀”原本是南疆中的一群人类所创,他们自称为“巫”,擅使祈天诅咒之术,在那十万大山间,与那凶兽精怪,毒虫污瘴斗争,夺取一丝生机,求那长生之道。

在那一代代的坚韧毅力之下,终于薪火相传,创出这“摄灵御兽诀”,经过无数代的补充研修,这本法诀成了如今巫族根本,上自祖巫下到巫民,皆是以此为根基修行,再而修行其他法道真诀。

后土淡淡一笑,收回手来,自己这徒弟调皮古怪但是一身慧根,初始习晓“摄灵御兽诀”,还不能见其意,原本还以为浚泽想不到这一层,谁知道他却直截了当说出其名。

“没错,便是这摄灵御兽之法,此法虽然简单,但是胜在包罗万象,里面练气化元的部分你已经习得颇有火候,那你有什么理解。”后土声音,如空谷幽蓝般传来。

浚泽摇了摇头,细细思考,徐徐道来:“这摄灵御兽诀,初修只觉十分简单,但是到了凝气化真之时,却又无比艰难,若不是我阴差阳错跳过这一步,或许我现在也还没有练出一丝真元。”顿了顿,继续说道:“但是修出真元之后,却又是不同法子,要感应兽怪真灵,修行一年,也不过堪堪将那玄水真力有所调动,每每修炼到那句‘意守丹田,气随意动’之时,却又不能完全明白,问及旁人却也是各自理解不同,始终无所寸进。”

后土闻言,道:“这摄灵御兽诀,练气你已经等堂入室,这化元却是拦住了你,‘元’便是道,如那夸父修得那虎豹之力,他的道便是迅捷力量,而那相柳便是感应那万木精华,他的道便是那生生不息,他们领悟到了他们的‘元’,所以法术神通皆是提升不少,即逝你真元法力和他们相差无几,却还是远远不如他们的,而你的道又是什么?你可想过。”

“元”既是“道”,自己的真元又是修的什么?金碑上的奇煞灵力,只知道是那玄水真力,但是玄水真力是什么,浚泽却是不清楚。

不待浚泽提出问题,后土拂了一下鬓角,继续道:“意守元神,气随意走,这化元并不是单单的把那灵气化作真元,真元凝结,与其说是灵气化作真元,还不如说是自身意念所化,意守元神,真元固守,便是这意念凝结,融入真元,气随意走,便是这法力随真元而动,源源不绝,意有多强,那么法力就有多强,即使灵气溃散,法力消失,只要你意念够强,那么总归都还能一点点的修炼回来的,那么你的念又是什么?”

字字珠玑,自己确实从未细想过这些,一年来按部就班,把那灵气汇聚,把那真元凝实,神光聚顶之境终是无法完全的稳固下来,现在想来恐怕是自己这念不够强,便是这玄水之力也不能随意使用出来,怪不得自己每次使用那气兵,皆是不能随意而行,虽然气势恢宏,终究不能随心所欲,当时那气兵聚合之术,恐怕也是占据了身上具有颇多的奇煞灵力,方才使出。

浚泽听到此处感同身受,连连点头,后土说的这些言语,与自己情况却是极为符合,沉吟片刻,缓缓说道:“这意守元神,便是修得那根基之本源,转念想想,夸父,相柳他们无外乎是找到根本,把那与那虎豹木精的真灵相通,这炼意已不再是单单的灵气聚元,更多的是在那真元之中融入一丝根基本源,我若习得那玄水之力,定然能够把那气兵修成。”

“摄灵御兽诀”与其他二族根本不同,妖族“炼妖诀”生生的将那妖物真灵肉身炼化吸纳,初始进展极快,一旦真元凝聚,不消几年便能悟出本源之力,而那人族“玄天真诀”却要修真练道,感悟自然,不修本源,而借用天地之力,而这“摄灵御兽法”却是让你与那精灵凶怪感应,心意相通,借助其真灵来凝聚本源,方得道果,与妖族不同,这确实初始极慢,但是悟道之后,一日千里,也能同修几种本源。所以巫族的一些大巫,往往比上其他二族的神光境的高手,要强上一些。

三族法门各有千秋,便是浚泽此刻也是隐隐找到了自己的道。

见浚泽三两语便领悟过来,后土笑道:“这炼意就是领悟本源,而你的本源却是来自那金碑上的玄水之力,这与旁人截然不同,这条路得你自己走,三族之中也只有人族,才修五行,为师一身本源来自青凰,却是与你不同。”浚泽闻言,眉头微皱,后土怕徒弟伤心,继续道:“不过万法皆通,为师年幼时在那人族也是走过几年,却也是知道几分人族五行修行法门,与之互相印证,应该不是太难。”

浚泽闻言激动不已,连忙催促师父快快说来。

后土道:“其他我就不再多言,这水是什么,你把它当做自身法力,江河风浪,大海波涛来自哪里,你便把他当做自己的意念力所化,气随意走,千变万化,气你是够了,浑身法力充盈,而这念力,便是这本源,你得明白本质,水是什么,千变万化,细雨波涛,深山瀑布,春流冰山,心念所致皆能变化,感应天地,真元合一,以意御气,以气养意,循环周转,当那水化作日月之时,你的气刀便会如同万里波涛一般惊天动地。”

听到此处,浚泽当真热血沸腾,思绪飘远,只觉得自己下一刻便能练成那气兵之法,幻想着剑刺妖帝,刀劈人皇的场景。激动之时,便是面目涨红,呼吸骤停,脑海中居然还出现自己持剑而舞,螭吻仙子抚琴旁观的场景,不过转而间脸色又白,却是幻想中师父突然出现,拿着棍棒追打的场景。

后土看着浚泽,只觉得浚泽一下极为古怪,看着自己的眼神畏畏缩缩,好似自己欺负了他一样,眉头一皱,知其走神,刹那间一个弹指,把浚泽击飞了出去,再看看自己的手指,只觉得这手感还是那么熟悉。

随后便是后土把那人族“玄天真诀”中的“流水篇”传给了浚泽,却说后土在中原也曾走过一遭,三族法诀也不是不传之秘,几年的时间倒也把那“玄天真诀”的各篇也是了解了个大概,除了妖族的化形秘术与人族的昆仑仙术之外皆有涉猎。

洋洋洒洒千余字,浚泽把它硬生生的记了下来,什么静意固志,什么外视虚实,什么神自得矣,皆是不太熟悉,只觉得枯涩难懂,毫无头绪。

不过浚泽毕竟是不懂就问的好少年,细细想过此法,却是不能窥探其中奥义之一二,而又与“摄灵御兽诀”之中那修炼自然真灵之法大相径庭,遂向后土道:“师父,这‘玄天真诀’枯涩难懂,师父博学,还望教我。”

而那后土却是转过身去,背负双手,莲步轻移,向内殿缓缓走去:“天下缘法,皆在自然,为师若是教你,那便是把你的路子给堵死了,修真炼道之途漫漫,懂了就是懂了,切莫强求,你已经省去常人几十年的路子,不必急于一时,水到渠成,你切先去研习。”

后土也是不懂的,她年幼时好玩,只把这些法诀记了下来,然后今天把知晓的一些五行化元的皮毛讲给浚泽,但是这‘流水篇’,每一个字都是认识,偏偏这合在一起却是不明其意,所以浚泽之缘法,还得靠他自己。

声音越来越小,见黄杉背影飘然而去,水到渠成?浚泽却是脸色坚定,暗暗下定决心要练成此法,莫叫师父小看自己。

正待离去,忽然想想相柳当还在外面,便走向偏殿那阁,打算找些人族的籍,看看能否指点迷津。

轮回殿后,只见豁然开朗,亭台楼阁,争相而立,屋角飞檐,互相交错,小山流水,鸟语花香,便是各楼连接回廊之处,也是青铜玉石雕刻的飞鸟走兽,栩栩如生,与大殿的雄伟不同,这后面却是小家碧玉。

浚泽找定方向,来到阁之中,放眼望去,兽皮竹简无数,木架错落有致,祖巫收藏,俨然是三族经典无数。

只见一老人缓步而来,身形佝偻,胡须雪白,满脸皱褶,粗布衣服,一只衣袖空空荡荡。老人身体微微一拱,说道:“浚泽公子来啦,不知今日是要看些什么。”

浚泽面带微笑,对这个老人也是有些尊敬,双手一拱,说道:“翳伯,我来找些人族的籍,你不要管我了,先去坐着休息休息。”

二人早就认识,这翳伯是那阁的守护者,百多年前这城建立之时,这阁便是由他镇守,听师父说,此人无数年前便是大巫,比师父还早得多,不知因何原因,守此阁上百年,而素日里浚泽闲暇无事也会来到阁,恶补些九州常识,不然怕以后出去惹人笑话。一二来往,两人便是熟悉了。

浚泽对这里以及极为熟悉,虽然看得不多,但是对于分门别类,已然烂熟于心。

他缓缓走到阁角落,只见这处籍竹简居多,浚泽聚精会神,心无旁骛的找了起来。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不知不觉以及几个时辰过去,外面的太阳早已不见了踪影,便是星光似乎也有些疲惫,多在夜云之后休息。

“嘶嘶。”

壁上的青铜灯中,一声声火焰烧热油的声音阵阵传来,此刻浚泽盘膝坐在地上,身体靠着架正在满头思索,周围地上散落了无数卷竹简。

找了这许多的简,也是把那“玄天流水篇”中的许多生僻词语给弄了明白,但是尽管如此,浚泽的眉头却是皱得更厉害了,看明白了几分,却是越发发现这法门似乎奥妙无穷,也是对着人族的修行之士有了几分佩服之感。

但是法力化作那无形无相的流水,浚泽还是没有一点头绪,什么避高趋下,奔流到海,刚柔并济,说了等于没说,不仅心里郁闷,大喝一声。

喝出口后,便是一口郁气呼了出来,觉得此刻心里轻松了二分。只见一只枯槁无比的手抓着一张不知名的兽皮,神不知鬼不觉的递了过来。

浚泽定眼望去,却是翳伯站在身前,心中诧异,自己居然对他的到来毫无知晓,翳伯的脸在灯火照耀下忽明忽暗,问道“公子可是在找这个”。

浚泽双手接过兽皮,展开看去,只见其上第一句“上善若水。”眉目一皱,仔细看去,不多时便是眉色飞舞,眼光连连。

翳伯见其如此,微微一笑,便是脸上的皱褶也是深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