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余等人没来过林县,对此处十分陌生。

马车驶入了城内后,一连问了好几个路人,费了好大一番功夫才找到县衙。

马车在县衙面前停了下来。因为林县没有县令,此刻县衙的大门是半关的状态。门前,一个衙役手持着木棍昏昏欲睡,见来人了,也只是打了个哈欠,懒洋洋道:“主簿大人今日不在,你先回去吧,有什么事明日再说。”

看来林县的事务暂时由县主簿管理。只是这太懈怠了,万一来的人有冤情,还不一定能活过明日,这样拖延时间岂不是害了人命。池余微不可见的皱了一下眉。

连小才也看不惯对方这种态度,忍不住出声:“我家公子可是新上任的县丞。”

“什么现成现不成的。”衙役不耐烦的挥了挥手,然后仿佛突然想到什么,双目瞪大,手下一松木棍跌落在地,连滚带爬的爬了过来,脸上尽是谄媚的笑:

“原来是县丞大人,主簿就在县衙后院呢,要不我带您过去。”

方才还说主簿不在,等池余表明身份后又立马改口说主簿在后院,岂不是说明方才所言都是打发旁人的说辞。

池余瞥了他一眼。

连小才都忍不住鄙夷了衙役一番。

衙役低头哈腰的谄笑,内心却在唉声叹气,十分苦恼,是主簿大人让他打发来县衙报官的人的,哪能想到新任的县丞来得这么快,又恰好轮到他值班这天,只能算是他倒霉了。

衙役一路弓着腰走在前面,领着池余往后院走去。

后院的主簿得知了消息,也赶紧迎了过来。

几人在长廊中段处会面了。

一见面,主簿便热情的迎了上来,精明的脸上脸上满是讨好,“池大人,久仰久仰,从京城远道而来,您一定累了,待属下晚上为您设宴,替您接风洗尘。”

宗国向来有这种习俗,官员新上任必定会由下属设宴招待一番,新上任的官员为了下属的颜面和以后工作的顺利进行,一般也不会拒绝。

表面来看这是在替新任官员接风洗尘,实际则是新任领导和旧任下属之间的相互试探。宴席酒酣之际最容易看出一个人的品性,甚至会暴露一个人的欲望和缺点。有些人会利用这些以达成自己的目的。

不过池余并不想来一场这种虚与委蛇的戏码,摇摇头表示拒绝,这简直是不给主簿面子了。

主簿脸上的笑容一僵,很快又恢复了笑容,询问道:“那大人可有什么安排?”

池余注意到了主簿的变脸,盯着他的脸缓缓道:“我新上任,还需要熟悉林县历年的事务,还需麻烦你将往年的卷宗整理整理交给我。”

主簿脸上露出了为难的脸色:“这······”

池余眉头一挑:“是有什么困难吗?”

主簿小心的抬眼看了看池余的脸色,支支吾吾的出声:“上任县令大人缠绵病榻三年,房里堆了许多陈年案宗,大人您一时半会恐怕看不完。”

池余道:“没事,我慢慢看便是。”

主簿这才应了一声,爽快的说道:“那属下等会就给您送来。”

主簿走后,小才看着他的背影不禁对着池余感慨了一句:

“公子,看样子这个主簿大人挺好的,还会替公子考虑。我看方才肯定是那个衙役躲懒自己想出的说辞。”

池余低声一笑:“这你可说错了。”

小才迷茫的发出啊一声,池余解释道:“方才那位主簿虽然满脸笑容,但眼神精明暗含一丝算计。在听到我说要看历年卷宗时,他身体下意识的放松,随后又故作为难,说明他早就准备好了,之后说不定有什么大坑等着我们。”

小才更加迷茫了,“可是为难公子对他有什么好处吗。”

“说不定他以为我不来,他就是县丞甚至县令了呢。”池余随意的猜测一番。

县主簿一般都是从本地选拔而来,表现优异者也不是没有做上县令的。池余观林县这位主簿已经年过四十,做主簿也至少有二十年,想着做县令也说不准。

所以很有可能在他看来,是池余挡了他的升官路,特意为难池余也是有可能的事。

而另一边,主簿闲庭信步的走向房,浑身透着一股轻松。

新来的县丞是个毛头小子,还一副要励精图治的样子。

有一位这样的上司是一件好事,越是年轻气盛越好啊,这样当他遇到挫折的时候,才会越灰心,越失望,越会怀疑自己,也就越有利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