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奢狸心里明白,凉州铁骑出关,或许可以横行无阻,但要拿下圣京,那就是玩笑。

西北紧靠草原八部,地势开阔,人烟稀少,适合骑兵作战。冲锋陷阵,少有能抵挡者,但攻城掠地,或许连山里的强盗都不如,草原八部也是一样。圣京是帝都,城高墙厚。想要强力攻下,不是骑兵可以办得到的。

可心里气的要死。如今天下大乱,圣京,武威侯,都有自己的算盘。小皇帝身亡,这消息是真是假毫无所谓,关键是后边的事。既然圣京和武威侯都拿自己的儿子出来摇旗,那就没什么好说的。

她是凉州金奢狸,不是春风楼花惜,可以任人攥在手里当一颗听话的棋子。可看萧离的意思,好像对阿满为帝,很是不满意。这就让她无法接受了,无论出身,心性,自己的儿子绝对比花惜生的萧念更合适。

圣京奉天殿那把龙椅,本就该是阿满的。

倔劲儿上来了,无论萧离怎么说,甜言蜜语也好,冷声冷调也罢,就是不吃那一套。到了最后,干脆说一句:“想要阻止我,那就杀死我好了。”

萧离彻底无奈,既如此,也只好妥协。男人就是对女人妥协的太多,所以才变得连狗的都不如。只有在床上用到你的时候,女人好像才意识到,这是个男人。

凉州骑暂时休整,伤者稍作处理,跟在队伍最后,浩浩荡荡的继续向前。金奢狸接受萧离的建议,进军圣京的目标不改,但不是直接去圣京,而是先拿下坊城。

坊城离圣京不远,是圣京以西唯一的卫城。若能拿下,便可与秦关呼应。大军出关,以坊城为据点,便是扼住了圣京西北的门户。

不过自图鲁奇出了秦关,坊城便增兵添将,加重防卫。想要拿下,也不是轻松的事。

“这个你不用担心。”萧离说:“有我在,城高墙厚,也不过是一堆土而已。”

又是夕阳西下,天色黄昏。

凉州骑离着坊城四十里的时候,就被坊城望楼上的守军看到。虽然离的很远,但将近十万人的大军,远远望去也是黑压压的一片。

铛啷啷的锣声马上传遍全城,咚咚咚的战鼓,让坊城军民顿时紧张起来。

守将陶新甚至来不及穿上铠甲,快马直奔城门。他实在想不通,怎么会有敌袭的。幽云大军不久前才离开坊城,南下河谷。此刻,绝不应该有敌军侵袭。

陶新上了城楼,只见远处天际黑压压的一片,就像乌云飘过来一样。不禁惊道:“骑兵,草原八部的人?”

“不可能!”身后有人说:“图鲁奇这个时候,绝不会动坊城的心思,因为对他来说,坊城毫无意义。”

陶新回头一看,正是当朝第一大员莫雨修。说是来巡视,可笑,派一个官来巡视防卫,能看出些什么。

莫雨修自然不是来巡视的,他从花园河谷来。和图鲁奇约定好了,准备回京复命。但连日奔波,不是他这个读人受得了的。于是随便找个借口在坊城歇脚,却没想遇到这样的事。

陶新说:“莫大人,你瞧敌军移动的速度,分明是骑兵。除了图鲁奇,谁还有这么多骑兵。他们怎么过来的,怎么躲开幽云数十万大军的眼睛?”

莫雨修说:“将军,他们不是草原八部的人。如此数量的骑兵,除了图鲁奇,还有秦关上的金奢狸。”

陶新听了皱眉,这可比图鲁奇的草原骑兵麻烦。凉州金奢狸,那可是凉王正妃,儿子萧满又被公主和武威侯推举为帝。诡异的是,青萝公主竟说皇帝萧念之死是金奢狸谋划,只有傻子才会相信。

把人家的儿子推举为帝,又把谋逆罪名安在人家头上,这简直就是欺负人。难道这些大人物就没有想过:若萧满终有一天为帝,金奢狸就是太后,所谓谋逆更是可笑。即便真的谋逆,像陶新这样的一城守将,敢拿人家怎样。

莫雨修沉声道:“将军,现在坊城守军如何?”

陶新说:“大人忘了,圣京有旨,各路军需向花园河谷靠拢。坊城守军也被抽调一半,还是大人签发的军令。”

莫雨修无语,他日理万机,这种事情都是兵部商议,加盖自己的印章就可签发。又问:“将军觉得,坊城能守住多久?”

陶新头皮发麻,守城本就是无稽之谈。对面是金奢狸,他可是凉王正妃,萧满生母,未来的太后,又不是敌人。最主要的是,没必要做敌人。

“大人……”陶新低声说:“您确定要守城?”

“当然要守。若坊城落在她手里,便能和秦关呼应,成为攻击圣京的跳板。陶将军,坊城可是圣京西北门户。你守住两日即可,我立刻调兵过来……”

四十里路程,对于骑兵,用不了一个时辰。莫雨修写了调令,拿了兵符,命幽云大军回转救援。

幽云大军的行动,本就不是奔着图鲁奇,而是冲金奢狸去的。既然她主动出关,那就以坊城为饵,将其尽数围歼。

他胸有丘壑,博闻多学,军法征战亦属上乘。陶新却不以为然,纸上谈兵者,永远不知道真正的战争是什么样的。凉州骑,天下精锐,来去如风,想围歼他们,除非是草原骑兵。否则,你只能追着人家的马屁股跑,等把你累的半死,再回头吃了你。

打仗若真像这些人想的那样,草原八部早就被灭了。

派去传令的人刚出城,就听到哗啦哗啦的马蹄声,凉州骑已到城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