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离脸色铁青:“你究竟用了什么手段?”

“他什么手段也有用。”南风说:“你一直就错了。”

明浩鸿笑道:“听到了吧,你怎会觉得我用了手段?如今的花惜,死心塌地跟着你,你又用了什么手段?”

萧离摇着头:“我不信!”

南风说:“萧离,我也是为你好,你该知道血玲珑不取出来的后果,那是唯一的办法。可我担心你不愿意,所以只能瞒着你……”

“那之前两次杀我呢?”萧离问。

南风低头沉默片刻,说:“对不起,我不能让你杀他。”

“所以你就杀我?”

“你有血玲珑在身,再重的伤也危及不到性命。”南风说:“你不能死,他也不能死。就算是死,我也不愿你们彼此杀戮。”

明浩鸿安慰她:“以后绝不让你再有这种艰难的选择。”

“说到做到?”

明浩鸿握紧她的手:“我何时骗过你?”

萧离脑海一片空白,忽然觉得自己像个傻子。

明浩鸿说:“你我之间本无恩怨,如今为了南风,也该前嫌尽弃。我为一代帝君,你是亲王身份。天地合道,堕入凡尘,我知道打击很大。你若想,我甚至可以把皇位让给你。”

萧离笑了一声,苦涩,悲伤,无奈,看不出哪一种多一些。他看着南风:“这是你的意思?”

明浩鸿却点头说:“是,为了她,我皇位也可以放弃。”

萧离不管他,还是看着南风:“这算是补偿?”

“不!”南风说:“我知道你不在意这些,我知道你宁愿回太平镇打更卖酒……”

“是的!”萧离冷声道:“我会和花惜回太平镇,住在原来的房子里,开着原来的酒馆,希望念着旧情,放我们离开……”

“你……”

“我现在已经是个废人。”萧离说:“这宫中随便一个羽林卫就能杀了我,无用,也无威胁。”

南风银牙咬的嘎吱响。

明浩鸿说:“好,等大丧一过,去留随你。”

“感激不尽。”这是萧离最后一句话,他甚至转身离开时,都不再看南风一眼,不是不愿,而是不敢。

南风整个人都在抖,她感受到悲伤,愤怒,失望,憎恨,当这一切合在一起,就是萧离的样子。

明浩鸿冷冷道:“我是为你好,你可以随他一起去,但我会杀了花惜和金奢狸。我发过誓:终有一天,我不会让你有一点委屈。这一天已经来了。”

南风终于忍不住眼泪落下:“让他走吧……”

宫中已开始忙碌起来,把代表喜庆的东西全部撤下,丧钟再次鸣起,好像在呼唤:这是新的开始。

出了宫门,洪明立刻跑来:“王爷,皇帝真的崩了……”

“你听这钟声,除了皇帝,谁还有资格?”萧离说:“人事皆非,吉凶难料。”

“王爷不必担心。”洪明说:“京中的事,每日都会飞鸽告知王妃。我来的时候,王妃叮嘱过,若遇两难之事,心中如何想,便去如何做,一切有她,定保无虞。”

“她,能信么?”萧离说:“即便能信,她再怎么厉害,也是鞭长不及。神游境……”萧离忽然想到一事,就说:“你们先回去……”

若是之前,洪明绝对转身就走,可现在萧离是个废人,怎么能放心。

“今日,虽然我是这个样子,不过应该没有什么仇人了。”萧离说:“我要去天机阁……”

诸葛惊鸿废了气海,理该是个比他还要废的废物,但他显然不是。萧离看他展现出的气势,一点不弱于神游上境。

刚走近天机阁,初一就已经等在门口,对他说:“请!”

诸葛惊鸿是个奇怪的人,任何时候,你都感受不到他的情绪。那是一种绝对的冷静和淡然,仿佛一切尽在掌控,天地都被他攥在手心。

可当他看到萧离的第一眼,脸上罕见的露出了惊讶。

“前辈可都知道了?”萧离问。

诸葛惊鸿说:“我只知道皇宫多了个神游上境。可我认为年轻一代中,最先破入神游的人,如今却成了个废物站在我面前,还是有点让我意外。”

“我以为前辈无所不知呢?”

“我是个人,不是神。”诸葛惊鸿说:“即便是神,也不能无所不知。”他眼光何其毒辣,一眼瞧出萧离的状况:“好在有大智助你,这和尚还是有点慈悲心的。你资质上佳,重头来过并不困难。我只是奇怪,你怎会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萧离不想说血玲珑的事,他是来请教的。

“我知前辈气海已废。”萧离说:“但前辈修为似是不受影响……”

诸葛惊鸿笑道:“我与你不同,我受伤之时已是神游。功力虽废,修为还在。神游一念,天地动容。单论修为,大智也不如我。”

萧离摇头:“晚辈不是很明白,晚辈是想请教,这一身功力,可有法子恢复。”

诸葛惊鸿说:“你进境神速,却不明修行一途的要义。只因你有血玲珑……”他顿了顿:“血玲珑已不在你体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