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伙儿说话都这么冠冕堂皇,谢馥不过其中之一,没什么大不了的。

高拱早猜到是这个结局,趁着提亲的人还没进来的时候,直接跟外孙女谢馥拍板:不嫁。

剩下的事情不就简单了?

高拱笑了一声,朝高福道:“我琢磨着也是,这乖孙女养起来,我自己还没怎么看够呢,怎么就能随随便便嫁出去为人媳,受婆家的罪?你直接把来提亲的给我轰走。什么固安伯府,就他们那一家子也想娶馥儿?做梦去吧!”

高胡子一贯火爆脾气,说话不客气的时候多了去了,似这般出格的话,高福听了不知凡几,所以都不需要反应,直接抽身退出。

“老奴明白。”

看着高福的影子消失在客厅之中,谢馥就松了一口气儿。

刚才忽然得知有人来提亲,谢馥也是吓了一跳,尤其是在听说来提亲的竟然是“固安伯府”之后。

她还真担心就这样稀里糊涂地嫁了出去,没想到高胡子竟然这样干脆果断,半点面子也不给。

虽是脾气火爆,可这样会不会也过了一点?

不知怎地,谢馥想起了高氏。

“岳丈大人,”谢宗明看着,心里终归有一口气,“这门亲事……”

“你有意见?”

高拱毫不客气地瞥了他一眼。

那眼神,凉凉的,冷冷的,像是在说:有意见也给我憋回去。

谢宗明窒了一下,硬着头皮开口:“这般拒绝了这一门亲事,会不会太……草率了一些?固安伯府乃是皇亲国戚,祖籍也在江南,正好与我谢家相近。且这一家还是皇亲国戚……”

“皇亲国戚又怎样?”高拱纳闷儿了,“我高拱的外孙女,还稀罕那皇亲国戚?”

“……”

谢宗明瞪大了眼睛看着高拱。

这一幕颇有些滑稽。

谢馥悄悄打量了一眼,看见谢宗明脸上表情不好,眉梢微微一挑,聪明的没有说话。

谢宗明,官位不低,可在高拱面前也就是个芝麻小官;

谢宗明,本事不低,可在高拱面前像是只小蚂蚁;

谢宗明,是谢馥的生父,可在高拱这个位高权重的外祖父面前,一样得夹紧了尾巴。

谢馥知道高胡子对自己很好,也无一刻不感激,同时,在看见谢宗明那畏首畏尾的模样的时候,她也不由得想:权势真是个好东西。

高拱原本就没打算顾念谢宗明的感受。

“馥儿这几年都在京城长大,你人不在京城,所以不了解情况。你虽是馥儿的生父,可馥儿的终身大事,你还是不要过问的好。一切有我来做主,必定不会让馥儿吃了亏去。一切,你只管看着就好。”

“那您这般不给固安伯府留面子……”谢宗明还是犹豫。

高拱道:“有意见,他到皇上跟前儿告我状去啊,看看到时候谁弹劾谁!”

吓!

谢宗明听得倒吸一口凉气。

没办法,这话真是太狂了。

高拱这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准备跟固安伯府对上啊!

朝廷上下的官没几个不站在高拱这边,有几个人敢跟她打嘴仗?

高拱一副铁了心的样子,谢宗明也看出来了,所以他终于只憋出来一句:“那一切……但凭岳丈大人做主了。”

高拱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抬头,看了还站着的谢馥一眼,对谢宗明道:“我有几句话要问问馥儿,你今日还要去户部一趟,就别耽搁了,一会儿从侧门出去便是,前门人多。”

“是。”

谢宗明迟疑一望谢馥,却只见谢馥低眉顺眼地站着,仿佛半点也没注意到自己,有什么话都不好说出来,憋闷地走了。

他人一走,厅内的气氛,就似乎一下正常了起来。

刚才高胡子脸上那种不动神社的表情,一下消失地无影无踪,拿起茶盏来,重重朝着桌上一放,高拱已经险些气晕了头。

“这固安伯府,没得要踩到我高拱脸上不成?藏污纳垢,贪赃枉法,还想要娶我外孙女!痴心妄想!”

固安伯府的恶行,高拱早不知明里暗里跟皇帝说了多少次了,可半点用处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