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嘞。”霍小南爽快地答应了一声,临走时又对刘捕头拱手,“刀爷,再会!”

刘一刀点点头,目送这主仆三人离开之后,才踩着夕照的红光,在经过大牢门口的时候,脑海之中闪过那一句话,脚步猛地停下。

门口的牢头还在打呵欠,一看见刘一刀竟然停了下来,吓得瞌睡虫都飞了。

“刀爷,还有什么事儿?”

“……我要进去看看。”刘一刀说着,就走了进去,“那个姓裴的小子还在闹吗?”

“没闹腾了,估计是刚才看见您来了,为您威势所折服吧。”牢头随口答着,前面引路,“刚才我出来的时候,还听见那小子在牢房里哼歌儿呢,也不知怎么这么开心。”

刘一刀进了大牢,里面依旧那么阴暗,只有门口三尺的地方有光亮。

大牢深处果然有哼歌儿的声音。

“三条河,三条腿儿,两条地上走,一条……”

“狗娘养的,这还唱得挺荤……”牢头儿听了,忍不住骂了一声,“就他还三条腿儿呢,一会儿老子打断他第三条腿!”

刘一刀的眉头皱起来,却不是因为这歌儿。

他径直朝着裴承让的牢房走去,果然瞧见裴承让闲散地倚靠在牢房墙壁边上,翘着二郎腿,抖个不停,脸上还带着一种奇异的魂销骨蚀的表情。

牢头走上去,照旧踹一脚牢门:“几天不打,你这还想起娘们儿来了。别摸了,手酸不?当心老子把你抓出来操练操练。”

歌声顿时停下。

裴承让似乎这才注意到有人来了,不由得一挑眉,目光落到牢头的脸上,接着转到刘一刀的脸上,顿时露出谄媚的笑容来。

他一骨碌起身,凑到牢门前来:“哟,刘捕头您来了,真是稀客稀客啊。这么晚了,您找我有什么事?还是觉得我最近在牢里表现好,要把我放出去了?”

牢头心里已经是有一种日了狗了的感觉,这臭小子怎么跟别的犯人不一样呢?

他一时半会儿,竟然不知道说什么话,只好瞪大了眼睛。

刘一刀锋锐的目光,上下从裴承让的脸上划过,却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

一开始,他只以为这不过就是个普通的手脚利落的混混,可刚才,刘一刀觉得有些地方不对劲。

霍小南乃是谢馥身边的人,很明显与裴承让不认识,可偏偏刚才裴承让说了很奇怪的一句话:“我是跟着陈知县的马车入京的。”

如今入京的官员,一般都是三年大计时间到了,要入京来的。

这一位“陈知县”应该就是其中一位。

刘一刀记得,这个叫做裴承让的小混混,祖籍乃是盐城。

而前段时间盐城的确大大出了一次名,以至于连刘一刀这种两耳不闻窗外事的,都知道盐城的知县叫做陈渊,这一回立了大功。

若无意外,裴承让嘴里说的“陈知县”,必定就是陈渊了。

裴承让为什么要对霍小南说这句话?真的是要炫耀自己的靠山这么简单吗?

凭借多年的经验,刘一刀觉得应该没有这么简单。

他的目光,片刻也没从裴承让的脸上挪走:“陈知县跟你什么关系?你知道什么?”

裴承让没想到刘一刀开口竟然问这个,他诧异了片刻,接着大笑起来。

“陈知县,就是盐城那个陈知县,他是我的靠山啊!你知道他为什么立功吗?还不是因为老子!”

“哦?”

刘一刀做出感兴趣的表情来,可裴承让并不上当。

也许是知道刘一刀是来刺探什么的,裴承让现在不谄媚了,身子一转,就用后脑勺对着刘一刀。

“这些都是我自己的事情,刘捕头您是个干干净净的捕头,咱们做的这种下三滥的事情就不好让您知道了。您呀,也别想从我嘴里套什么话,我啊,就一市井小混混,蹲完了大牢,您还是得放我出去。天晚了,这牢里湿,您还是早早回去吧。”

这嘴巴,真是够严实的。

刘一刀盯着裴承让那后脑勺半晌,强忍住一刀劈开看看里面脑花到底什么样的冲动,转身离开,只吩咐牢头:“把他给我看好。”

“是。”

牢头纳闷,进来就为了问那几句话?

真是不明白。

脚步声越远,牢头也很快离开,不久传来大牢门落锁的声音。

裴承让后脑勺一动,终于又转过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