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那一片大垃圾场,以前是百花村里村民的水田,一共是有一百来亩,近七万平米了,非常集中。

四年前,村里有一个叫卢晓阳的家伙,在外地发了财,回家来,将这些水田都给承包下来了。

这家伙也是厉害,那时候居然搞生态农业。

一共承包了二十年,每年每亩给村民算六百块钱,相当高了。因为现在农村水田集体转让,也才一亩三百块。

当时卢晓阳就给了四年,二十二万吧,一手给清了的。老百姓嘛,觉得这比种水稻来钱,都觉得赚了。

这些水田大小不一,他出资一口气挖了所有的田埂,连成一大片水域,又挖深蓄水,做成一个挺大的鱼塘,种上藕,养上鱼。鱼塘上方搭棚,养鸭子,收费垂钓。

这家伙前后投资近二百万了,的确也是够拼的。1995年二百万,什么概念,反正我惊震了。

但实在是运气不好,眼瞅着第二年都要收获了,天大旱,鱼塘本来有一股地下活水都断流了。藕没了,鱼死完了,卢晓阳亏的是倾家荡产,直接人间蒸发,快三年没音讯了。

这三年里,鱼塘不知什么时候起就变成了垃圾场,据说是政府单位带头倒的垃圾。98年大洪水的时候,这里也没蓄起水来。

有田的村民们也无奈,鱼塘挖成了锅底型,复耕也没办法。还有人念叨着,卢晓阳最好是在外面又发财了,回来赶紧年年给钱就好。

李长顺的地原本位置高,当时卢晓阳也没有承包。倒好,李长顺年年种点黄瓜茄子什么的,也能卖些钱。

说到最后,李长顺还苦笑了一下,说卢晓阳这个浑球也真是运气不好,可惜了那年这么好的一块大鱼塘啊!

我点点头,“这么说来,今年过了,村民们就没钱可以拿了吧?”

“拿个啥呢?卢晓阳音讯都没有了,上哪里拿?四年的钱当初一次性给清的,算算日子,两个月前就到期了,又该给钱了。”

我心里已经有打算了,“卢晓阳家里还有什么人在这里吗?”

“啥人也没有。他亏得不行了,带着老婆孩子就跑了,父母都跟着跑了。”

“承包协议呢,村委会还有没?”我马上追问。

李长顺终于有点好奇了,“小兄弟,你打听这些做啥?这个有啥意思嘛?”

我说就是好奇而已,没事了,我了解了情况就好了。

其实,我在想只要让村委会在报纸上发个声名,撕毁承包协议,我再将这片面积给承包下来,一口气包个二十年,提前预付一两年的钱,手里的钱凑凑也就差不多管够的。反正没几个月了,这里的欣月小区要动工的,到时候就有赔偿的帐可以算了。

李长顺抽着烟,不解的摇了摇头,说小兄弟你真是好人,又有点怪怪的,感觉说话做事像个大人,哦,不,比大人还大人。

我笑了笑,说:“长顺哥,你不是还有三个女儿吗?在哪里?”

他有些无奈,给我讲了个情况。

他家的情况还是有点意思。

大女儿李桃花,十八岁,二女儿李梅花,十七岁,三女儿李杏花,十六岁。李长顺化不高,这这么取了个让我感觉有趣的“三花聚顶”。

生了三女儿后,妻子冯雪花六年流产了三个,都是保胎没保住的。

后来一直没怀上,到今年才又怀上了四小子,真是个儿子。他去花钱做了的。

在我们那一带,没儿子是让人笑话、戳脊梁骨的,这都老封建了。我前世也受过这样的白眼、嘲笑,感同身受。

算起来,冯雪花今年三十六了,却苍老得像五十六,生活的确也艰辛。

他们家前个两女儿都初中毕业就没上学了。在城里的一家小制衣厂上班,工资真心不高,每天做十条裤子,也才十块钱的工资。李杏花今年初中毕业,现在都还是学徒,更没工资。

不过,厂里倒是管吃管住的。

说起女儿,李长顺也是觉的对不住,因为她们成绩都很不错,只是家庭条件所迫,没法继续上学。但他又说,唉,女大了嫁了就算了,读那么多干什么呢,这家里眼看老四在小兄弟的帮助下,又要出生了,难啊,唉!好就好在她们工作了,也不用操心吃饭,还能补贴一下,我在工地上干,再种点菜卖,咬咬牙也就挺过去了。

我了解到这情况,觉得工资实在太低了,如果可能的话,给她们换换工作环境吧,而且还是要读的。到时候见见面,看看她们的情况再说。李长顺是属于那种朴素思想的人,指望他有大的发展,倒也不可能。不过父母不可能,儿女倒未必。

我起身说:“长顺哥,你这里房子太潮湿了,对嫂子身体不好。要不如,你搬我家去住吧!正好,我一楼有个房子还空着没租出去。”

李长顺听的还惊了,说小兄弟你家里是租房为生的吗?说这可怎么行啊,小兄弟,我们不能住你家的,也没钱租房子啊!

我说房子空着也就空着,不想租出去了,你们家庭不容易,我能帮就帮一点吧!

我很坚持,夫妻俩也没办法,只好跟着我当天就搬家。

家里也没什么好东西般的,顶多一些旧透了的日杂用品和衣物什么的,搬起来也快。

我是叫徐阳开车来帮着搬的,他脑袋皮外伤,倒是不打紧。

我红花街的房子一楼,原来是谢秀莲住的,条件好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