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言尽于此,我先走了。”费映环起身说。

真是说走就走,都不见儿子和女儿一面,他还要赶去福建那边赴任。

费映环坐船很快来到赣州,沿贡水往东南而去,那里的会昌县已被官兵收复。

行至半路,忽见对面来了大量船只。正是福建巡抚邹维琏的军队,船只用于运送辎重,约有万余士兵(含民夫)沿河岸而走。

费映环没有被拦下来搜检,顺顺利利抵达会昌县。

在码头一打听,却是瑞金反贼已灭,只剩数百残余逃入大山之中。

费映环心里有些担心女婿,立即坐船返回,去赣州府城拜见邹维琏。

城外军营中。

邹维琏正在大开杀戒,十六个中层军官,一字排开等着砍头。

他带来的福建兵,在进入江西之后,总是跑去烧杀淫掠。甚至有部将,屠村之后杀良冒功,把邹维琏气得当场将此人砍头。

邹维琏可是江西人!

让他带兵去浙江剿匪,或许会睁只眼闭只眼。可带兵回江西剿匪,怎容许部众乱来?那是要被家乡父老戳脊梁骨的!

两广总督、江西巡抚、福建巡抚,这三个督抚当中,邹维琏剿贼之心最急切。

因为他的老家新昌(宜丰县),就在分宜、新喻二县的北边。最多再过一年半载,庐陵赵贼就要把他老家占了,邹维琏能不着急吗?

两广总督后院起火,撤兵回广东平乱去了。

邹维琏独自留在赣南,反而加大剿贼力度,只用一个月就夺回瑞金县城。

他各留下五百兵,驻守瑞金和会昌,便率领大部队来赣州。

“杀!”

刀光闪过,人头落地。

士兵肃然,军将怨恨。

为了不让客兵劫掠家乡,邹维琏只能足额发饷。而且还得绕开武将,否则将官必定克扣。

因此普通士兵和基层军官,都非常拥戴邹维琏。

但中高层军将,却把邹维琏恨到骨子里。又不给他们喝兵血,又不让他们去劫掠,那他们从福建来江西搞毛啊?老老实实在家享福不好吗?

“抚帅,有故友拜访。”幕僚递过来一封拜帖。

邹维琏拿起拜帖一看,顿时喜道:“竟是大昭来了,快请,快请!”

费映环阔步走来,拱手道:“德辉兄,好久不见。”

“大昭兄,”邹维琏作揖还礼,笑道,“快请帐内坐饮。”

这两人,是同乡同年举人,还一起赴京会考落榜。

邹维琏只比费映环大四岁,他幼年丧父,只能被迫辍学,不到十岁年龄,就跟母亲一起进山砍柴,母子俩全靠做樵夫为生。

他也没钱去买,都是跟邻居孩童借阅。在家里看,砍柴路上看,随时随地都在看。害怕把弄脏,就在劳动的时候,用布片把本包好。

邹维琏只有蒙师,没有经师,四五经全靠自学,十九岁考取秀才。

进县学之后,他才终于拜了经师,正儿八经的学习儒家经典。然后,二十一岁中举人,二十五岁中进士。

“大昭兄怎在此处?”邹维琏问道。

费映环回答说:“愚弟调任福宁知州,听闻江西有一赵贼作乱,便亲自前往吉安府探查。”

“哦,可有何收获?”邹维琏重视起来,他手下也有吉安士子投奔,但都是从泰和县、万安县跑来的。吉水、庐陵、安福三县士绅,更喜欢往南昌和九江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