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方玉兴非得要他拉讨论学问,这可真是硬着头皮也要扛着。

“你十二?那还比我小一岁啊!没看出来,你这么厉害!”方玉兴抬手越过小几就拍了徐达骏一下。

徐达骏忙道:“哪里哪里,我就只是读过而已,并不精通。”知道了吧?可千万别找他讨教了。

方玉兴只当他是自谦,并不认同,但读人谦虚是好事,他笑道:“这也很厉害了,现下你们在宜阳府落了户,或许你可以来同我一起读?教我们的先生学识渊博,待人以宽,是极好的先生呢!”

读?

上辈子读了十九年,他是看见本都想吐了。

这辈子可不想再读了!

再说了,就他们眼下这境况,哪有机会再上学堂啊,从前镇上一年的束脩就不少,这宜阳府城里,只怕更贵。

徐达骏回以笑笑,几句话带过了,并不细谈这个事。

而此时的正堂里,方徐氏也正和老徐头说起这事。

“大哥,六郎这孩子学问好,聪明又上进,此前已经耽误了他一年,眼下大哥你们来了宜阳府,暂且算是安顿了,我觉着还是要继续送六郎去学堂读才是,你来信不是说过嘛,他这脑子,可是天生的读苗子呢!”

方长绪也附和道:“要知道,读这事可是一日都不好荒废的,多荒废一日,那耽误的可是六郎的一辈子,六郎聪明,大哥可得好好替六郎打算,别可惜了他这聪明劲。”

方家本也是香门第,族里的孩子几乎都读,都要走科举这条路的。

这大舅兄的小孙子读好,不管将来如何,他也是乐见他好好读的,要是因为各种原因,可惜了这么一个好苗子,那可真是遗憾。

徐老头听着,自然明白他们说得没错,他何尝不这么觉得?

这一年,因为收成不好,六郎没去学堂,他可是每日都在发愁这个事的。

万般皆下品,惟有读高。

他没望着六郎能有多出息,科举当官啥的,只想着能多读多识字,哪怕只考过秀才或是童生,那将来也不用像他爷爷他爹他伯伯们这样,面朝黄土背朝天的,一辈子搁地里流汗。

他们这一辈能把六郎送出个人样,那六郎他们的下一辈,靠着六郎,或许又能更好一点。

这样一代又一代,或许有一天,终有一代,他们老徐家能彻底改了这泥腿子看天吃饭的苦日子换了门庭呢?

这也是他心底里最大的愿景了。

当年那老道,可是指着六郎开了金口的,就说六郎这孩子往后有大出息呢!

那之后,他想了好久的,最后一咬牙,送了六郎去读。

没曾想,这孩子脑子是真聪明,那本一摸,学得好着呢!连他们先生都夸他是读的好苗子呢!

这样的好苗子,耽搁一天不读,那都是大遗憾。

徐老头想着手里头的银子,左手摸了摸右手手指头,良久道:“那啥,我对这宜阳府的学堂也不熟,妹夫,这事还得麻烦你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