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事的当天晚上,谢容锦是吐血被人抬回来的,后半夜里便起来高热, 烧的人都迷瞪起来了。

整个侯府都因此乱成了一锅粥,就连平时稳坐钓鱼台的秦氏,都坐在谢容锦的榻前垂着泪。

她枯瘦的手掌一下一下轻抚着谢容锦的脸颊,嘴中不停地喃喃着:“锦哥儿,这是何必呢?不值得,不值得啊!”

烧得昏昏沉沉的谢容锦并不应她,只是断断续续地呼喊着:“玉儿……不可以……不要死……”

阖府上下无一人敢安眠,就这么闹腾到了清晨,谢容锦才终于退了热。

他甫一睁眼,就非要出门去寻玉棠,不见尸骨不罢休。

秦氏大怒,替谢容锦告了假,便将人关了起来,强制谢容锦休息。

谢容锦索性不肯吃饭了,这一对峙便是两天。

秦氏终究是拗不过自己心尖尖上的孩子,答应只要谢容锦肯好好吃饭,配合治疗,她便允许全侯府都去寻玉棠。

可惜,时间不等人,当日的痕迹已经被清扫了个干净,最后留在谢容锦身边的,仅有那片带血的衣料和几片破碎的马车碎片。

玉棠望着眼前的城门,虽比不得帝都的巍峨磅礴,却也恢弘大气,苍劲有力的字体高悬其上,上“云州”二字。

看着四周人潮涌涌,车马粼粼,玉棠擦了擦额头的汗珠,长出一口浊气,她终于可以结束长达数月的奔波了。

哪怕是她能使钱坐马车,可是依旧差点给她给颠散架了。

这个时代的交通极为不便,除了少数的官道修得平坦宽阔,马车跑起来尚算顺畅。

大部分地方,都是尚未修建的山路,泥坑,马车跑在上面,那叫一个一波三折,真是每每都恨不得把她肠子都颠得吐出去。

玉棠在心中暗暗发誓,自己这次选好了地方,除非皇帝亲自来迎接她,不然,就绝不会再去其他地方了!

她边想边朝着城门走去,城门处却不知因为什么骚乱了起来,一时间人,牛,马,车,堵成一团,难以挪动分毫。

玉棠看了眼毒辣的日头,又看了眼暂时不可能移动的进城队伍,选择先寻个阴凉地等待一会儿。

她扫视周围,寻了个人比较少的位置走了过去。

她没什么形象的瘫坐在地上,长舒一口气,待身上的热气散了一部分后,她这才给自己捶了捶腿,而后从包裹里翻出一小块儿白饼,就着水囊里的水咬了一口。

“哥,那娘们儿,看着好像一个人。”

不怀好意的声音,从一个方向窸窸窣窣地传来。

玉棠一个激灵,让自己看起来很自然地朝着声音的来源看去。

三个邋里邋遢,面容黑瘦的男子正朝着她这边看,似是发现了她的目光,满是黑泥的手指擦过油腻腻的头发,对着她打了一个呼哨。

玉棠见状立刻将饼往包里一塞,站起来就想往进城的队伍里站。

那三人却跟着她的动作,一齐站了起来。

“姑娘,跑什么啊?”,油浸浸的声音传来,没得让人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