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上这话明显是在给他挖坑,若是他直接回,就会被怀疑监视后宫之人,这也是大忌。

刘明思索了一会儿恭敬回道,“陛下,是谁跟杨修媛传递消息,臣并不清楚。但前些日子太常寺少卿卢程娶了一名据说是出自弘农杨氏的小妾,这名小妾太原城中一名清倌人,据说有一远方堂姐在宫中。

因为此事前段时间闹得沸沸扬扬,臣才有所耳闻。”

“那你怎么不继续查下去?”李柷幽道。

大冬天,刘明吓得冷汗直冒,连忙道,“陛下明鉴,此事涉及宫闱,臣断不敢胡来。”

李柷不禁笑道,“朕只是顺口一问,爱卿未免反应过度。爱卿觉得卢少卿的远房堂姐会是杨修媛吗?”

刘明恭敬回道,“回陛下,臣也不知。”

李柷没有追究,随即就换了一个问题,“若卢程的小妾真的是杨修媛的远房堂姐,可卢程并不是兵部和枢密院的官员,如何知晓前线的战事?还如此详细?”

刘明试探回道,“回陛下,卢程或许不知,可卢程跟内阁郭大学士关系密切。”

李柷一听,便知道怎么回事了,其实最开始郭崇韬就是他心中怀疑人选之一,还是最大的那位。

“这件事不要声张,下去吧。”李柷并未对这件事过多评价,也没说处置与否。

“臣告退。”刘明如蒙大赦般的离开,房内就剩下李柷和高升。

沉默了一会儿,李柷才开口问道,“高升,你怎么看待这件事?”

高升听闻脸上惶恐,“陛下恕罪,此乃朝堂之事,奴婢不敢妄议。”

“若朕非要让你说呢?”李柷沉声道。

高升犹豫了一会儿说道,“陛下,或许跟皇长子有关。”

说完,高升便不说了,说太多肯定犯

忌讳,其实他开这口就犯忌讳了。

李柷并没有追究,反而点点头,“或许还真的是。就算是皇长子年幼,可毕竟是皇长子,谁会没有一点野心呢?”

对于后宫的情况,李柷其实比较清楚。

他的一众妃嫔之中,李贞仪权势最大,王衣和杨氏都是有心无力。但杨氏有一个王衣没有的优势,那就是诞下了皇长子。

古代尊崇长幼有序,太子也多以立长不立贤,但也有立嫡不立长的说法。

当然,嫡长子是名正言顺的继承人。

可李柷目前并无皇后。

已经自缢的李妙薇倒是皇后,三皇子算是嫡长子。可李妙薇的皇后之位被废后,三皇子自然就失去了嫡长子的身份。

李贞仪虽然以贵妃代行皇后之权,但毕竟没有真正被立为皇后,二皇子也不算名正言顺嫡长子。这种情况下,皇长子就有很大的优势。

在朝中,郭崇韬和李嗣源、安金全的关系不密切;在后宫,杨氏和李贞仪的关系有些僵。

或许是因为这个原因,郭崇韬才会通过卢程的小妾跟杨氏搭上关系,并在后宫寻得一个有力的支援。

其实李贞仪的地位最合适,但郭崇韬无法借势;王衣空有名分,没有皇子,没什么竞争的权力。

除此之外,就剩下几位九嫔。

有皇长子在世的杨氏无疑是非常合适的选择。

在李柷冷笑着分析时,一旁的高升低声劝道,“陛下英明神武,一切都在陛下的掌握之中。”

“说的也是,一切都在掌握之中,朕就看看他们会闹出多大的事来。”李柷一听,便有了决断。

既然郭崇韬本就是他扶持起来对抗李嗣源、安金全二人的,如今双方各为一方阵营,这不正合他的意吗?

只要事情不

超出控制,他何必去管太多?

只是前线的战事,倒是有些不太对,希望渡过黄河的将士们可以坚持住。

……

相比于李柷希望杨刘等地的将士坚持住,远在郑州的朱友贞却恨不得戴思远立即攻克杨刘城,扫除这隐瞒。

此时的朱友贞并不在洛阳,而是在郑州。

除了洛阳跟虢州就隔了一个陕州的原因外,也有麾下官员、将士担心家人的原因。

洛阳的确不安全,西边的屏障就剩下一个陕州,若唐军攻克陕州,洛阳就直面唐军。

这个时候,随行的官员、将士也在闹腾,因为这些人的家眷大多都在开封及周边各州。之前开封被叛军占领不说,如今叛军逃出开封,这些人就上奏朱友贞可以立即回开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