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5章 扈杰的主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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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厉的声音忽然又一停,顾梓晨的声音里已经平添几分为难:“但是,郭一贤毕竟如今还是朝廷五品官员。大晋律法,第一卷第四条有云,凡为官者,五品及以上者知法犯法,应搜罗证据后暂行由地方收监待审,案件交由大理寺二审,二审后递交当今圣上。”
“要由圣上,亲自批折画押,下诏令判罪臣斩立决,方可问斩。大晋律法管控,条理分明,郭一贤虽然犯法认罪,可按照大晋律法,也不可能轻易绞杀。所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我不过是一个小小监察使,实在无权就今晚定夺郭一贤生死。”
说完,顾梓晨抬起双手,对外面的老百姓作揖致歉。
外面的百姓略微失望,有些人闭口不言。
但还是有脾气大,胆子大的带头询问:“顾监察,照你这么说,现在郭一贤还有那个该死的钱师爷就会一直关在岳阳大牢里,每天不用干活挨打,还有吃有喝,这不是太便宜他们了?”
“他们现在关在大牢里,每天吃的喝的,那不都是我们老百姓的税款吗?这是要拿我们的税款养他们这些王八蛋一两个月啊?”
“这帮狗东西,祸害我们这些平头
百姓这么久,我们为了每年凑足税粮,都是叫苦连天,东拼西凑都凑不够,还有的都去借高利贷了,我们都被他们这帮蛀虫害苦了!现在他们是认罪了,却连个板子都没打,这太不公平了!”
有带头的一抗议,外面不满的声音就犹如雨后春笋一样,一个个的都冒了出来。
眼看势头不好,这些民怨又要再次沸腾了,扈杰最先走到栅栏口处,摊开双手,大声道:“大家不要生气,不要着急!我也知道大家心里的苦,跟大家实话实说,我扈杰也是从苦日子里走出来的,家里祖上三代都是务农的佃户!我最清楚大家心里的苦!”
“咱们这些庄稼汉,在田地里从春到秋天,一年忙到头,也赚不上多少银子,还要被这些狗官剥削,换做谁能咽下这口气。别说你们,连我都想今天把郭一贤这个狗东西一刀宰了!但是律法管着,我和顾监察也实在是不能违抗大晋律。只能让郭一贤在多苟活几天。”
他目光诚挚地看着外面的每一双眼睛,立誓般说道:“虽然我不能杀了郭一贤,但是我可以做主,让大家伙消消气。今天天色已晚,就从明天开始,把郭一贤和他的一干
同谋们,全部从大牢里拉出来,放到站笼里,游街示众,让大家伙都能跟着骂两句,解解气,可以吗?”
扈杰话音还没落下,外面那些百姓就激动的拍手鼓掌。
“好主意!就该这么干,让他们也知道坐牢不是白吃白喝的好日子,是要吃苦受罪的!”
“对,就算不能杀了他们,也不能让他们有好日子过!”
“最少每天都把他们关押在站笼里,每天都游街示众!”
外面的百姓纷纷发言。
扈杰也不等里面顾梓晨是什么态度,直接应下大家的要求,大声道:“好,大家的意思我都明白了,这件事,我做主了!就按照大家的意思,在收押待审的期间绝对不让郭一贤以及同谋们好过。明天辰时,大家伙一定能看到郭一贤和他那个师爷,会站在站笼里,出现在大家面前。”
“天数太多,我做不了主,但是把郭一贤他们关在站笼里,游街个三天还是没问题的!明天大家都早起准备看好戏把!”
外面的人拍手叫好,激动的就像是提前过年了。
扈杰给大家伙允诺完以后,这才想起来好像这个事情还没问过顾梓晨的意思。
等他转过身看向顾梓晨的时候,对方只是眨了眨黑眸,眼睛微微眯着,好似笑了一般,仿佛是默认了他这个主意。
只有坐在右侧的周世杰和他的那个通判,两个人完全乐不出来,互相对视一眼后,心情复杂的低下头去。
衙门口的热闹一直持续到亥时。
通常这个时辰,城里的商户百姓们,都关门的关门,休息的休息,住在城外的也会在太阳落山之前出城回家。
而今天,岳阳城是盛况空前的热闹。
已经是半夜了,衙门口空地上的那些人才逐渐散去。
大家所离开的方向有南有北,有远有近。
但是口中讨论的话题却都是今天关于郭一贤贪污粮税一案的。
有的被郭一贤坑苦了的百姓,还在回去的路上咒骂郭一贤以及同谋者不得好死。
那些没交粮税的,也都在互相庆幸,议论今年岳阳城来了个好官,终于一改风气,给岳阳城带来了一片青天白日,朗朗乾坤。
但也有那些交了粮税,又知道郭一贤贪污一事的,互相都凑在一起,讨论他们刚交上去的粮税是被郭一贤贪了多少。
这笔被多贪的谷子
,醒来的顾监察还有粮道大人会不会把这一份谷子还给他们这些人。
衙门审案的事情虽然暂时落下了帷幕,可关于这个案子引发的一系列反应却远远没有结束。
这些扛着粮税,推着独轮车,或者拉着牛车驴车往回走的人们,还在为今天的事情而思索忧心。
而这会儿,忧心的不只有劳苦大众,普通百姓。
还有那些平日里跟郭一贤关系较好的豪绅员外。
此刻也都聚集在一处茶楼的雅间里,互相担忧会不会因为郭一贤的事情而受到牵连,讨论要不要凑一份大红包送到监察使还有粮道那里,先讨好一番再说。
除了这些人在烦忧,坐着轿子往知府宅邸走去的周世杰也同样忧心忡忡。
坐在轿子里面,从出了衙门之后,一路上都在长吁短叹。
叹气无数之后,最终憋不住了,撩开了轿子正前方的门帘,呵斥道:“停轿停轿!我有事要和通判说!”
抬脚的轿夫们立刻放下轿子,压住轿头,将知府从里面请了出来。
周世杰钻出轿子的同时,旁边的两人抬的小轿里,通判也露出脑袋,从轿子里钻了出来,“怎么了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