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无法映照到的阴影里,那个带着黑色斗篷,几乎与周围黑夜融为一体的黑色影子点了点头。

师爷这才放心,又好言好语地诱惑着:“你放心,只要你能得手,把顾监察给收服了,少不了你的好处。你的卖身契就还给你,给你自由,还给你一大笔银子,到时候你爱去哪去哪,从此就是个自由人了。”

那黑影又是用力点头,对师爷的这句话很有反应。

“记得一切按照计划行事,演戏的时候演的像一点,要是给办砸了,小心郭大人扒了你的皮!”给完一个甜枣,师爷还不忘记在拿出棒子吓唬一番。

那黑影果然吓得后退了一步,然后小鸡啄米似的快速点头。

“行了,去吧。”师爷抬起头,朝醉仙楼的后门巷子那努了努嘴。

黑影二话不说,按照师爷的吩咐往醉仙楼门口走了过去。

师爷注视着黑影,一直到这黑影进了通往醉仙楼后巷的入口,身影消失在巷口,师爷才收回视线,快步进了醉仙楼后,同时换了一张和善带笑的表情。

与此同时。

醉仙楼,二楼雅间。

两丈进深的雅间里,摆着一张圆大的桌子。

桌子

上摆着七八道热菜,又色泽枣红,肥厚多汁的肘子,还有整只切好的白切鸡,以及岳阳城里几道有名的特色菜,全都是一色泽艳红,香辣为主的菜品。

桌子上坐着三个人,郭一贤主动选了一个最差的座位,挨着入口传菜的位置坐着。

而席间的上座则留给了顾梓晨,还有刚刚酒醒没多久的兵部特遣粮道,扈杰。

面对满桌美味佳肴,扈杰兴趣缺缺,也不动筷子,而是单手扶额,一脸疲惫的皱眉叹息,“也不怎么的,昨天晚上竟然贪杯喝多了,真是邪门了,老子在军营里那可是外号千杯不醉的,怎么昨天才喝了两坛酒就睡成那样。”

对面的郭一贤赶紧站起身,一边拿起桌上的一个酒壶往扈杰酒杯里倒酒,一边笑着解释,“这各地跟各地的酒水都不一样,兴许是我们岳阳的酒,酒劲儿比粮道大人在军营喝的酒劲儿要猛,所以才会醉吧。”

“是吗?”扈杰放下扶额的手掌,半信半疑地看着郭一贤,“你们岳阳城的酒,有这么大酒劲儿?”

“昨天晚上给你粮道大人送的可不是一般酒水,那是今年我们这边用高粱酿的头锅头道酒,味道最是香醇,也最是劲儿

大的时候,粮道大人昨天能喝两坛,那已经是海量了!”

郭一贤说到这里,倒酒的手一停,专门给扈杰竖起了一个大拇指,然后笑着继续说,“您是不知道啊,这普通人,就是包括下官在内,别说喝一坛酒了,就是喝半坛子,就要醉的不省人事了。”

说完后,他又继续给扈杰倒酒。

一直到把酒水倒满,才移开酒壶,准备往旁边顾梓晨的酒盅里倒。

“且慢,郭大人……”

就在酒壶里的酒水马上就要倒出来的时候,顾梓晨突然拖长声音喝止了郭一贤,然后抬起手,骨节分明的白净手掌立刻盖在了酒盅上方,“郭大人,本人不爱喝酒,从前就不甚喜欢。如今……”

他故意顿了顿,语气艰难道,“想必郭大人也知道,我之前在京城受冤的时候,曾被关到刑狱司里历经酷刑,这虽然命保住了,可也落下了一个不能喝酒的毛病。郭大人若是还想我顾某多活几年,还是免了酒水吧,我以茶代酒。”

“啊,这……”

郭一贤完全没料到顾梓晨会给出这样的回答,而且还是一个无法反驳的答案。

若是他现在强行倒酒,非要让顾梓晨喝一杯

,那岂不是再说盼着对方早死吗?

这面子上的和气还是要做的,愣了一下后,郭一贤干笑了两声,放下手里的酒壶,又拿起放在身后一个高脚茶几上的茶壶,“既然顾大人不能饮酒,那就按照您说的,我们以茶代酒。”

“多谢郭大人体谅。”

顾梓晨微微一笑,主动拿起桌上已经喝空了的茶杯,递给郭一贤。

等郭一贤续好了茶,又主动招呼对面的两个人一起夹菜吃饭,还热情的给他们介绍起桌上醉仙楼的招牌菜,招呼两个人赶紧趁热吃菜。

扈杰是一个粗人,之前在军营里生活的时候,吃的都是大锅饭,吃饭吃才都不怎么讲究,只是喜好喝酒。

虽然知道昨天已经因为贪杯误事,可是看到桌上郭一贤刚给他倒下来的好酒,闻着诱人的酒香,他还是忍不住又举起了酒杯。

而顾梓晨则真的以茶代酒,举起茶杯敬了郭一贤和扈杰一杯。

桌子上的菜吃了没两口,郭一贤忽然啧了一声,然后放下筷子,看向对面的扈杰和顾梓晨,“哎呀,咱们三个大男人在这里干喝酒也没意思啊,不如找个作陪的吧。”

顾梓晨 听到这句,眉尾不经意

的挑了一下。

难道郭一贤今晚要唱的这出戏,就只是想招来一个勾栏瓦舍的妓女花魁来诱惑自己?

“这,这怎么能行,不像话!”

右边的顾梓晨还没说话呢,坐在左边的扈杰就已经板着脸孔拒绝,说话的时候还有些结巴,“郭大人,你虽然只是一个县令,也要自我检点一些,咱们大晋律条里说然没说官员嫖妓会触犯律条,但找妓女也是有碍风纪,为人不齿的事情,你我都是为官者,更该以身作则,怎么,怎么还……要公然找妓,要找你自己回家找去!”

扈杰说话一向不会拐弯抹角,有什么就说什么,直接把郭一贤给训了一通。

郭一贤干笑着解释,手也跟着左右摆动:“粮道大人会错意啦,下官不是这个意思,谁说要找妓女过来了!这,我又不是我不知道,顾监察已经是有正室妻子的人了,我怎么敢出这样的馊主意?你误会了!”

“那你刚才说要找个作陪的!?”扈杰粗声反问,直接瞪圆眼睛。

“我是说,找个作陪的,来唱小曲儿的,给在雅间里唱唱一段评弹小曲儿啊!那可都是清清白白的良家穷苦女子来唱小曲儿,卖的是个好嗓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