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唷,座头森都!”

如安乘机搭腔:“是我认识的琵琶法师,原是武士出身,天主教翻跟斗的始祖。”

佐渡点点头。

新太郎继续报告说:“座头之外,还有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在左近绘图,是领内金田村的浪人之子。”

“噢,领内的浪人,在那里绘画?”

“是,笔法挺秀,真是难得。”

“新太郎先生,在哪里?”

悠姬插口问道。

“这里进去有一道小瀑布,座头和少年,都在那附近。”

“伯父,我去看看。”

“早些回来,我们在庵里等你。”

武藏去了虽不到半年,悠姬的身材高了许多,已是一个亭亭玉立的少女了。眼神中那些稚气已不复存在,蕴藏着女人深湛的神采。

森都仍继续弹着琵琶——是他得意的《平家物语》……而从铮铮的琴韵后,传来潺潺的水声。绿苔斑斑的断岩上,垂下几缕白线。在它的前面,矢野三十郎展着画册,正在写生瀑布。

悠姬蹑足走近三十郎背后。三十郎则一心运着画笔。

“啊,画得真好!”

悠姬不禁出声赞叹。

“呀!”

三十郎愕然回头。

“我是佐渡相府里的悠姬。尊驾贵姓?”

悠姬的态度高贵,但语气温柔。

“是。我叫矢野三十郎。”

“好像是雪舟派,尊师是哪一位?”

“没有师匠。”

“自己练的?画得真好。”

“您也爱画?”

“是的,在京师时,请光悦先生指点的。”

这时,从树林边传来的琵琶声戛然而止。森都由与市牵引着,走过来了。

“我是座头森都。”

森都在悠姬背后就地而坐,低声说。

“啊,琵琶法师吗?”

悠姬口中回答,却没有回过头来。

“三十郎,把它画好吧!我想看看你怎样画右手那块突出的岩石哪。”

“是。”

三十郎仍对着瀑布运着画笔,但心中非常焦急。最初森都打算借弹琵琶吸引茶会中的人,再找机会与悠姬见面的。后来改变主意,叫三十郎带着画具同来,却得了很大方便。

趁此无人,早些把武藏先生的信交给她才好——三十郎运着画笔,心中却这样想着。但画了一会儿,杂念渐消,被引进画境三昧,眼中心中唯有瀑布与岩石了……森都默坐着,没有作声。

“好了!”

三十郎抹上最后一笔,欣然叫道:“哟,真好……”

悠姬热心地望着画面。

“不行,只是照自己的意思涂鸦。”

“九州难道没有出名的画家吗?”

“没有听说。”

“那么还得上京去,太可惜了。”

“是,我也这样想,私淑着等伯先生。”

“等伯先生!真了不起。”

“我没有见过光悦先生的画。”

“到相府来,我给你看。顺便请你看我的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