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仍然骑在马上,凛凛朔风将那墨色的斗篷吹得左右摇摆,猎猎作响。

虽然单凭他一人无法破城,但吴顷更愿意相信他是在等待时机——出于谨慎,吴顷决定不给他展示自己的机会了。

那人就好像察觉到他心里的变化,还未及他下达命令,忽然从大腿外侧拔出了一把匕首,径直刺向了马屁股。

一声嘶鸣蓦然划破长空。

就在这匹马向前方奔腾的同时,地面也跟着震颤起来——站在城墙上,借助火光已足以望见不远处黑压压的一片——那些头戴牛角头盔的步兵,他们突然跑了起来,宛若夜里迁徙的牛群,浩浩****地向城门挺近。

城下那人策马冲向城门,马蹄踏着积雪,发出沙沙、沙沙的闷响。

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吴顷逼着自己保持冷静——这一切都太过诡异。

他始终想不明白,那个人为何要撞门自杀。

然而就在脚底下传来“轰”地一声巨响的那一霎,他脑海里那些惶疑乍然间找到了答案。

“城门被撞破了!”

“城门居然被撞破了!”

“他是怪物!”

“杀啊!”

厮杀声打破了夜的宁静。

吴顷稳声道:“吴刻,你来指挥作战。”

吴刻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但声音却在颤抖:“那你呢。”

吴顷转身,迈起步伐:“我去会一会下面那位。”

“哥——”吴刻快步追上他,在他面前伸出一臂,以央求的语气说道:“王爷定是早就料到城墙会失守,所以让我去吧!”

吴顷啐他:“呸呸呸!胡说八道什么呢!不就是破了个门吗?谁跟你说会失守了?军令如山,你是想违抗军令?”

吴刻猛然一怔,终是垂下了手臂。

“你的使命是把那五万步兵至少减少一半,也好给我减轻点负担!”吴顷留下这么一句,匆匆下了城墙。

这时一位将士惊恐万状地向吴刻通报:“将军,那些步兵全都不见了!”

吴刻一颗紧绷的心蓦地沉入了谷底。

就在今年夏初,他们铁骑营在与庞夏军的交锋中也遇到过此般离奇的情景,上一刻敌人明明在百里之外,然而只一眨眼的工夫,他们便已出现在一里之内。

——那是庞夏夏哈甫一脉的缥缈经,可以让人在短时间内产生幻觉,据说这神功有三重境界,其中最初级的境界便是让人对距离产生错觉。

目前这世上会缥缈经的只有两人,其一为庞夏王,今年交战时他也只练成了第一境,尚且不足为惧。

至于另外一人……

若是这第二人来了,那这座城……

单凭他们兄弟二人和驻扎在翰朗的五万铁骑,真的能守得住么?

尚未交战便生出败意对一位将领而言是最大的忌讳,吴刻没有让自己继续想下去,当即望向城下,看到城下的景象,他呼吸猝然一窒。

“报告将军,庞夏至少来了十万大军!”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但通讯兵却告诉了他答案。

果然,那五万大军——更准确地说,那是经由缥缈经第二境作用让人误以为只有五万步兵的十万大军,早已行至城墙之下。

吴刻视线穿过无边黑夜,与队伍后方一位骑在马上的老者相撞。

“诸位将士刚才都听见了,大将军亲自守城门,我们要做的只有一件事,那便是让他轻松一些。”他稳声下达命令,“开始投石,弓箭手准备火攻。”

众将士:“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