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子珩终于打破岑寂:“师姐,只要你去和亲,不就可以保义宁国和平了吗?”

“我……”段忘容眉头一紧,闭了闭眼,“我从未见过子珩,传闻他风流成性,是一沉迷酒色的登徒浪子,我即便嫁过去,也只会变成大凉皇帝掣肘子珩的工具罢了。在权力斗争的漩涡里,我的一言一行都会成为歹人利用的凭据,唇亡齿寒,一旦大凉皇帝除掉子珩,义宁又岂会安宁?”

“呵,陛下想除掉他又谈何容易!”子珩不知为何突然为自己辩解了一句,可说出这句话,他才意识到自己想让对方接受自己的心情居然如此之迫切。

自子祯登基以来,已经过去五年,从登基大典那一日起,为了扫却陛下的疑虑,子珩兢兢业业演了五年的闲王,又怎么会在乎旁人是如何看待自己的?

显然,眼前这位不能与“旁人”混为一谈。

此情此景,子珩豁然明白,她对他而言,是独特的。

“你的意思是,他……或许值得我托付终身?”段忘容仍是满腹狐疑。

这一回,子珩却是哑口无言。

终身,实在是太过漫长了。

过了许久,他才苦笑一声,嗓音嘶哑地说了四个字:“我不知道。”

水壁内陡然陷入了死寂。

半晌,段忘容轻轻握住了他的手:“你不必这么伤心,如若我找到了十二品叶人参花,子珩便不会被这场政治婚约牵制,你还可以回到他的身边,如若我走投无路只能去大凉和亲,我也定会让他寻回你的。”

“师姐……”子珩在为自己无法护她周全的处境而烦忧,岂料她竟在为自己破坏他人感情的事而自责,子珩心里五味杂陈,不知是该感动还是该大笑。

可即便解了迷仙引的毒,他也因香消玉殒之毒攻心,活不了几年了,何不成人之美呢?

他长叹一声:“好师姐,我答应配合你拖延时间,只要师父不赶我们走,你想待几日都成,但这并非为了子珩,而是为了你。”

段忘容蓦地一怔。

子珩收回了手,拿起筷子夹了一块黑炭排骨,“师姐为我做了一桌子菜,我怎好辜负师姐的一片苦心。”

“还是——”段忘容想要阻拦,然而为时已晚,子珩已经把排骨送进了嘴里。

“算了吧。”她尴尬又懊恼。

“……”子珩咔嗤咔嗤地嚼了几下,咕噜一下咽下肚去,下一瞬,他整张脸都变成了青紫色,他笑吟吟地说,“师姐以后还是不要靠近厨房了。”

段忘容咬着下唇,点头认错:“……嗯。”

她拿起那根小树枝轻轻一挥,笼罩着他们的水壁便消失不见了。

此时的“金钟罩”外,也是热闹非凡。

李明殊不知是何时来的,无咎也在,他们和噬心、易千面一同围着一位白衣胜雪的美男子。

而这白衣男子身边站了一位倾国倾城气质雍容的粉衫女子。

几乎每天都会在梦里梦到那晚的诡异景象,段忘容对这张脸再熟悉不过了,而子珩看到这粉衫女子,心跳却是直接漏了好几拍,他嘴唇颤抖,“娘亲”二字堪堪就要脱口而出。

“徒儿们,你们幽会结束啦?”李明殊朝他们招了招手,“快快过来,鬼医岑雪风出关啦!”

那位白衣男子正是子珩和段忘容都想找到的人。

与此同时,岑雪风目光扫到子珩脸上,也是猝然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