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摸到脉搏的那一刹,老者一条缝的双眼猝然一睁,露出浑浊锃明的眼珠。

子珩心惊肉跳,屏息凝神。

过了一会儿,老者双眼又变回了两条缝,沉声问:“王妃胃口如何?”

“不怎么样。”段忘容才刚张开口,子珩便替她答道。

她无奈地叹了口气。

老者又问:“可是觉得四肢乏力,精神不佳,容易犯困?”

“正是如此!”依旧是子珩的回答。

“那错不了了。”老者起身,附手行礼,笑吟吟地说,“恭喜王爷,王妃这是有喜了!”

喜悦登时蹿上了段忘容的心尖,她缓缓抬眸,小心翼翼地看向子珩,在看到他表情的一霎,那双露在面纱外的杏眼倏然一怔——

子珩竟红了眼眶。

眼泪夺眶而出之前,他立刻回神,对心上人说:“我去送送先生。”

象是要逃避什么,他没等段忘容答应便走了出去。

“本王见先生为王妃号脉的时候好像有些诧异。”门外,子珩率先开口问。

老者道:“王妃气血充盈,老夫从医这么多年,从未见过这种脉象。”

他又将段忘容的脉象细细回味了一番,才笃定道:“王妃乃春满之体。”

“春满之体?”子珩皱眉。

“这种人极其容易怀孕。”郎中说,“寻常女子只有在月事之间那几天才能受孕,可王妃却不需要。”

“我听不太懂。”子珩心慌不安,“先生的意思是,她比其他女子身体强壮?”

老者摇了摇头,语气凝重:“她的身体在幼年之时被人动过,目的是何尚且不知,可能只是为了让她提早获得生育的能力,当然这么做的副作用也很大。”

他露出那双浑浊的眸子,看着子珩。

“先生但说无妨。”子珩道。

郎中沉稳的声音透着苍凉:“其他的老夫说不准,但早衰却是一定的。”

子珩呼吸蓦地一窒。

林晚泊在一旁提醒道:“先生可别乱说啊。”

“错不了。”郎中立即跪地,“草民以性命发誓,王妃确实乃春满之体,女子一生月事的次数是有限的,她这便是过早将其消耗完啊!”

子珩看着他,忽然想起了血衣。

在王淮联合十大门派攻打恶人墓的时候,血衣说他屠神泉教满门,只因神泉教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孽。

而段忘容幼年恰好在长平国为质。

血衣在噬心前辈发狂时挺身而出,不惜冒着生命危险,替段忘容挡下了噬心的三十五掌。

——这所有的一切会不会有什么联系?

屋子里陷入死寂,落针可闻。

不知过了多久,子珩闭了闭眼,打破沉默:“生孩子会不会影响王妃的身体?”

“那是必然的。”老者道,“生子对寻常女子都是极大的损耗,不生子王妃或许三十岁才会出现白发,若生子,恐怕从生完孩子开始便会逐渐衰老。但只要调理妥当,应能把王妃衰老的年纪尽量推后,不过老夫医术尚浅,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本王知道了。”子珩声音低沉,“林伯伯,多赏些银子,送老先生离开吧。”

林晚泊:“是。”